交替（1/2）

因为魔神瘴气的缘故，人间出现了不少妖兽。本性善良的受瘴气影响变了性，本就邪恶地收到蛊惑，更加危害人间。武神们纷纷下界镇压四方，凌华君则坐镇天京，管理调度。

不过百密终有一疏，几个稍有些力量的妖怪逃脱了天京的追捕，聚在一起，找到一处阴煞之气浓厚的地方，作起妖来。交襟不想再四处调动人手，天宫里没什么事，便自己下界料理了。

斩妖对于凌华君来说，不过小事一件。不过处理残余势力、净化煞气、安抚民众，这些琐事堆起来，却是要费点日子。交襟耐下心来，带着几个武神料理了小半月，又安排叮嘱了驻守的仙官和本地神，全部妥帖了才返回天宫。临走时他在一个茶馆前停了步，出了会神。

一直跟着他的仙侍见了，立刻着人收了最新流行的话本子，恭恭敬敬地递给凌华君。

交襟看着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笑了笑。

不仅仅是凌华君，天宫各路仙神下界，都多少要添几本话本子。众神收集的送到藏书阁里，交襟带回来的则直接放在凌华殿里。

交襟回凌华殿时，正好看见川绫。便随手把新得的话本子给了她。

川绫：“凌华君果然讲义气，就知道你这里有新书。”

川绫把那些书卷往怀里一揣，就要告退。交襟却难得留了他。

凌华殿不仅仅指正殿，而包括了里里外外自成一体的整个建筑群。高墙里一层层深深浅浅，就像一个小城市或者人间的王城那样。川绫在没和交襟混熟的时候，常怀着仰慕之情在殿门前无限遐想。后来因为画的时，误打误撞跟交襟有了些交情，才偶尔被请到内殿说话。今日阳光正好，川绫想起殿后那个小花园。便索性走到花园的树荫下，读起新出炉的话本子。

交襟拿过古琴，选了另一个树荫，兀自弹起琴来。他宽大的白色长袍落在地上，乌黑的发丝垂在身后。大概是长得太好看的缘故，交襟不拿剑不皱眉、就这样低着眉眼弹琴的时候，倒是说不出的温柔长情，倒让人忍不住想上前调戏。

难怪那些仙子们这么喜欢他，偷偷画的像都塞满藏书阁整整一柜了。

川绫正想使坏，又想起交襟执着极境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话还没出口就转了弯：“今天怎么让我叨扰了？”

交襟配合她看书，本选了首又长又缓的曲子，听到她说话，分了神，袖子不小心挑起一个乱音。交襟一皱眉，曲调一转，节奏立即加快，先是铮铮几声，然后立刻错杂起来，川绫的心也跟着曲调激烈跳动起来；而后又一个切音，再次慢慢舒缓下来。

那个错音被掩饰得丝毫看不出来，仿佛曲子自然到了高潮，一阵激昂后又重新回归高山流水。交襟这才边弹边开口道：“许久不见你了，看顾看顾罢了。”

川绫笑笑：“不是昨天才见吗？”而后便不说话了。

琴音慢下来，淡淡地，似有还无。交襟随意地不时拨弦，似乎空和停滞才是曲子本身，琴音反而成了偶然落入静潭的枯叶，成了可有可无的陪衬。

川绫离开时，交襟把她送到门口。交襟叫住她，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交襟摇了摇头。她的灵力突增了多少，又每日增长多少，川绫不会不知道。那之后过去了多久，又离开了多久，川绫也都清楚。点不点破，都改变不了她的选择。

川绫绕着天宫转了一圈，好多屋子空了。麒麟兽跑过来，像条小狗一样地贴在她身上，蹭她的脸。

川绫：“好痒，别闹了。”

傍晚的时候，川绫莫名地觉得有点累，打算休息休息再去找布依。她靠在榻上，看着夕阳一点点地落，不知不觉中便睡着了。

交襟叹了口气，来到灵牌殿里。他把众神的牌子一个个地看下去，最后落到了上面角落里的一处。灵牌殿里灵牌的摆放没有规则，哪里有空就放在哪里。

川绫小时候偷偷摸摸地把自己的灵牌换了位置，放到布依的灵牌旁边。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

交襟的目光落到川绫的灵牌上，因为新神之力的滋养，那块灵牌熠熠生辉，可中心处，却无比暗淡。川绫的神牌独独地立在那里，两边都是空的。

那之后有一天，新升上来的仙子见那里空位多，就要添上几个灵牌。正好交襟路过，便让她就那样放着。既是凌华君开了口，仙子也不多问，遵从就是。

真神诞于无，也归于无。湮灭之后便什么也不剩，不像人类，还有骨头能放在棺椁里。可身为真神的布依，却偏偏有副棺椁，用青色的琉璃做成，就像一件珍贵的艺术品。只可惜，时日渐远，到如今，那棺椁上已积了厚厚一层灰；那棺椁葬的不是身体、也不是衣物，只活活关了个已经成了新神的川绫。

布依早就死了。

川绫醒来时，日已偏西。她匆忙拾掇一下，便去雾语殿找布依。布依已经在等她了。

川绫给布依倒茶，雕着细花的镯子碰到茶盏上，发出闷闷的声响。

川绫拿着茶给他讲今天的新鲜事，布依不时评论几句。

川绫：“我今天去交襟那里拿话本子，正好看见他在擦拭极境。没有罩灵力哦？我超级想看看极境本来的样子的呢。”

布依见她一脸遗憾，知道又是没成：“又被发现了？”

川绫：“可不是嘛。交襟真小气，不就是一把剑吗？看看是剑会变钝还是他会少块肉？”

布依：“极境本身就是极为玄妙之剑，说不定真藏了什么玄机。”

布依其实知道极境的一些由来，但既然交襟这样守着，他也不便凭空去勾川绫的好奇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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