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境（1/2）

幻境里的时间，在天地初开不久。也就是那个无数旧神产生、衰落，而后更多旧神产生的时代。

那是杀戮的时代，是野蛮的时代。

川绫和布依回到大殿里。阶下跪着的男人已经完成了他的汇报。九重阶上上位坐着的白衣男子站起来，问：“地上有很多凶恶的当地神，该由哪位神去平定呢？”

阶下的众神小声交流商讨着。

布依听见这问话，心里就突然冒出了千万年前的记忆。他本不该由一句简单不过的问话，就知道这是何时何事。但身处幻境中，超过事实的提示直接进了他心里。

他向川绫解释，阶上坐着的是父神和母神。父神母神并不是众神之祖。不过，他们是当时最有权柄的神，故而后世不直呼其名，而是以父神、母神来代指。

阶下的众神商讨着，他们看不见布依和川绫，更听不见他们的对话。只是，当布依从众神中走出来，站在阶下最前方的位置时。

众人却像注意到了布依一般，停下交谈，纷纷望向布依的所在。

布依就如众神中的一员一般，站出来，对着父神说：“可以派遣天菩比神去。”

父神听了他的话，点头示意许可。

川绫诧异：“他们能看见你？”

布依道：“大概不能。不过，父神当年问这句话的时候，确实是我站出来回答了。”

布依在这个幻境里，有两重身份。一个是作为事件中一环的当年的布依，而另一个，则是万年后由书入境的那个外来人。两个灵魂占用了同一具身体。

不，不应当说两个灵魂。而是，同一个灵魂在不同时间的两个切片。

既然布依拿着剧本，川绫便毫不客气地发问：“这个天菩比神要去哪里？”

“去人间，去一个叫疏离的国家。”

川绫在史书上读到过，这个疏离国是被神灭了国的。一把天火烧了下去，沃土瞬间化为地狱。住在边界的国民想往疆外逃，却被守在国土边界的上界武神无情地赶了回去。大火烧了数日，全国上下，无论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都在惨叫声中被活活烧死，无一人幸免。

川绫初读到这一段时，惊诧古时天宫竟如此残忍。

不过，书里没有记录疏离被灭的原因，川绫便拿了书去问布依。布依站到书架，轻易地又抽了数十个竹简给川绫。川绫打开一看，每本里都有类似的屠城灭国。

布依叹了口气。他说，古时天道如此。

天道不悯人心。

历史车轮碾压国土万千，均不含丝毫垂怜。

川绫见众人之中，有个着黑衣的身影一闪。想必就是天菩比神了。川绫没见着他正脸，只隐约看到一个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的背影。

随着这黑衣武神落入凡间，川绫眼前出现了一阵耀眼的白光。

光暗下来，又能重新视物的时候。川绫和布依已到了大殿之外。

他们打量四周，发现断壁残垣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座新建的宫殿。不过建筑依旧简陋，鲜有装饰。新的旧的宫殿粗犷地立在地面上，光秃秃的，仍含着无尽苍凉。

川绫和布依对看一眼，进了殿。

殿里的场景倒没有多大变化，依旧是九阶白梯，阶下站着众神，阶上则坐着白衣的父神母神。川绫找了一周，没有看到之前险些撞了她的男人，也没有看到任何形似天菩比神的身影。

不过，如果川绫打量地更细一些，她就会发现，不止这二人，阶下的面庞，已换了大半。

布依说过，那个时代是无数旧神产生、消失和更多旧神产生的时代。

殿上的父神站了起来，说道： “天菩比神长时间未回来复奏。可有哪位神愿再去疏离”

下面仍旧是一番讨论。川绫问布依，这次也是你回答了父神吗？

布依点点头。

川绫有些好奇，若是现在的布依，不回答父神了呢？川绫便不让布依说话，想看看这书有没有不同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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