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心（1/2）

川绫每每离开天宫游历的时候，都会想“若是布依在就好了”。这样，在悠木的园林里，就可以一起赏景一起赋诗；在凤取的莲池边，可以一起选花一起等一瓢春水；即便在天山的寒冰里，也可以一起拥抱取暖。而现在，在梦境里的牡丹花园中，这个设想终于不再只限于想了。川绫和布依并肩坐着赏花，一起分享同一份记忆。

虽然这是小福记忆里的洛阳，虽然这是小福记忆里的牡丹。

小福记忆里这一年的牡丹节，热闹非凡。牡丹争相开放，有人如云如织。

可是在街边一条小巷里，却有一个女孩子在哭泣。她约么十七八岁的样子，衣衫褴褛，脸上也都是尘土，看不清样貌。

她伸出手，向周围的赏花人，讨一些吃食。

“我……饿……求求……求求给我一些吃的。”

女孩无力地伸出手。她撑着墙，努力站起来。可刚迈出一步，就因为没有力气，又重新跌坐在地。她的手，从黑暗的角落里，向着明亮的大街伸去。

大街上的人，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

“求求……求求……”

这女孩子不知多久没吃饭了，口齿含糊不清。她撑着最后的力气，往大街爬去。一个卖花的小贩站在街边上。女孩子向她伸出手。

然而手却穿过了小贩的身体。

“啊！”女孩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捂着头大叫起来。然后昏厥过去。

这一切就发生在大街上。但是街上的人，什么都看不见，什么也听不着。

不久。大街的另一头，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川绫：“是小福。”

布依点了点头。

小福穿着一件淡黄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张地图。

小福边走边四处张望，不时看看地图。她的眼睛又扫过地图上的一片区域，这是剩下的最后一片了。

小福抬起头，目光恰好扫到女孩子晕倒的地方。女孩的身体，就像不存在一般。来往的人流从她身上穿过去，人流散开，女孩又重新露出来。

小福自然是看到了这个异样之体的。

她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女孩。

小福的手，也穿过了女孩的身体。

小福似乎并不意外。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张纸，放在女孩所在的地方，然后低头，说了一段什么。

只见女孩的身体，渐渐变浅。最后消失不见，倒是那张白纸上出现了一叠灰烬和一个阵图。

川绫看了看布依。布依摇头。

布依虽然不像蘅真专研阵法，但常用的阵法也都能说出一二。布依完全没头绪，那么这肯定不是普通的阵图。

小福用阵图把灰烬包好，放进袖子里。又拿起地图，走了起来。

小福从大街，走进一条小巷，接着又拐进另一条。川绫心里涌起一阵熟悉感，而这熟悉感终于在小福转过第三个街角的时候确认了。

小福去的，正是焦骨的院子。不过那个时候，院子里还是空的，并没有人住。

小福进了院子，把阵图重新打开，放在地上。小福又低声念了几句，随着组成阵图的墨水化开，形成两个立体的形状。那形状渐渐变大，产生不同的色彩，最后变回了刚刚的女孩子。女孩子手里还抱着一盆焦黑的牡丹。

小福对着牡丹施了术，只见已经枯死萎缩的牡丹，竟又重新长出新叶。新的茎代替原先焦黑的枝干，又活了过来。

小福再去碰女孩子，这回可以碰着了。小福为女孩擦洗了一番。露出的脸庞正是青涩一些的焦骨。

川绫之前就通过娃娃告诉过布依焦骨的事，而现在看来，焦骨告诉川绫的，并不是她和小福真正的相遇。

布依：“小福似乎早就知道焦骨的存在。”

川绫一想，确实如此。小福的阵图、法术甚至连这房子都是预先备好的。

“咳咳咳……”焦骨睁开了眼，看见小福就下意识地就请求道：“求求……吃……”

小福走到床沿边，把焦骨扶起来，一边笑着一边说：“别怕，我看见你了。你睡着时候，我已经给你喂过食物了。”小福牵起焦骨的手，覆在腰肚处，诱导般地问：“你真的还饿吗？”

焦骨这才意识到，小福看得见她，听得到她，并且能够触碰她。焦骨立刻扑到小福身上，紧紧抱着她。

小福拍拍焦骨的背，“别怕，有我在。你以后再也不会被欺负了。”

焦骨一直这样抱了小福好一会。良久，才抬起头，说了句“不饿”。

小福笑了。那笑容非常温暖，像是冬日的阳光，轻轻抚摸开错时节的花朵。

见焦骨安定了下来，小福给她端了一碗水。焦骨看了看小福，小福点点头。焦骨就接过水，一下饮尽了，又把水碗递回去。整个过程，不论喝水、还是递碗，焦骨的眼睛都一刻不离地盯着小福，生怕一个低头，她就不见了。

小福自然是感觉到了焦骨的不安。她把焦骨的手握在手里，并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心。

焦骨依旧一刻不离的盯着她。

小福问道：“你还记得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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