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狗棍（1/2）

夜深人愈静，风起天更寒，裴正寰坐在床前，哭笑不得地给夫人揉着淤肿的脚踝，“莫非家里没有轿子给你坐么？竟生生走了一天去。”</p>

“哎……轻些，轻些！”孙氏想起便来气，那竖子对三郎定也是这般花言巧语，胡搅蛮缠，才叫熙儿着了他的道儿。</p>

裴正寰思虑片刻，与妻子商议，“寻个日子，请六皇子来府中吃顿便饭如何？”</p>

孙氏一听，满脸不可思议，“老爷，你莫不是糊涂了！”</p>

裴正寰不明所以，“怎又说我糊涂？”</p>

她忍了几忍才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强作平静地问道，“好端端的，叫他来吃甚么饭。”</p>

裴正寰笑说，“原以为三儿自小不与外人交结，整日闷在房中，定然寂寞，不想竟还有这样一个玩伴，不是好事一桩么？”</p>

“玩伴？你真以为他就只想与我熙儿做玩伴来！”</p>

裴正寰听出妻子话里有话，此事他早已想过，倒也并非全然不可为，“夫人莫恼，慕容氏的皇子与四大家往来，岂当真是玩伴那般单纯，若他果然有能耐，裴家便助他争上一争又如何？”</p>

孙氏怔了一怔，待明了丈夫话中之意，心中不知为何，竟忽生出几分难言的落寞，她的三儿是身上有病，脾气性子也不好，可这世上当真就没有一个人真心爱惜他么？“老爷，十公主的事情不再提了，明日我再召媒人替我儿相几个适龄女子。”</p>

“夫人，此事勿要心急，婚姻大事，虽说父母之命，可总要合着孩子的心意，否则你便是逼着他成了婚，往后的日子也过不好啊。”</p>

“说得容易，万一他有天与你说，合他心意的是个男子，你也能答应么？”</p>

裴正寰双目惊张，一脸错愕，“三儿当真说他喜爱男子？”</p>

孙氏不动声色驳了他的话，“妾身是说万一。”</p>

裴正寰失笑，“哪有这等万一，放着如花的女儿不喜，喜欢粗劣的男子，谁人会做这种傻事？”</p>

孙氏叫丈夫的戏语惹弄出笑容，“你以为人人都似你这般精明？”</p>

“是，是，是，多亏我精明，才娶得夫人这样贤惠美丽的妻子，天色不早了，歇息吧，明日别馆的客人就要入府了，还有一堆事情要料理。”</p>

孙氏心中依旧烦扰，却也不再多说，人世间的情爱最是来得快，去得也快，将来孩子总会知道，只有娘亲不会害他。</p>

翌日，辰时方过，裴景佑风尘仆仆，策马归来，未至府门，已听前院鼓噪喧哗，人声鼎沸。</p>

“五少爷回来了！”</p>

“开始了吗？”他翻身下马，扬手把缰绳撂给迎上前来的小厮。</p>

“快了，客人都已到了，还以为少爷赶不回来呢！”</p>

“将马喂了，我去瞧瞧。”他说着忙大步走了进去，原本昨日便可回来，谁想夜来突然天降暴雪，五皇子无论如何不肯叫他起行，甚至连皇姑都搬了出来，无奈只好再等一天，所幸赶回来得还算及时，没错过家中这桩大事。</p>

燕国历代权相俱出裴氏，如此显赫世家，朝中五品以下官员已鲜少能登得宰相门庭，更何况这些三教九流，江湖草莽，与其说是来应召，倒不如说是来观游，若非府中护卫提刀带甲，严阵以待，恐怕早有人登堂入室，胡突乱闯了。</p>

裴家父子俱是书生，旬日家中不说谈笑有鸿儒，往来也绝无少礼之人，如今初见这些各有来路的山野怪人，少不得惊疑愕然，手足无措。</p>

裴景灏心中亦是不安，庭中这些个粗俗莽汉，无一人能入得他眼，有没有本事不说，单是这言行举止，便无礼至极。</p>

“我乃燕北弥陀寺大力金刚赵千，拜见大公子！”</p>

“我乃赤水漕帮徐万里，拜见大公子！”</p>

“三真观七星道人刘大春，少礼了。”</p>

“铁沙帮，铁一砣，见过大公子了！”</p>

“秀水山庄张玉柏，见过大公子。”</p>

……</p>

裴景灏身后的亲随小心翼翼拉拉主子的衣角，“少爷，这些到底能行么？”</p>

裴景灏眉头皱得死紧，“我怎晓得？老五还没回来么？”</p>

他话音刚落，裴景佑已匆忙拨开人群，“大哥！”</p>

裴景灏见他归来，忍不住长舒一口大气，“你可回来了，父亲叫我主持，我一个外行，哪里分得出高下，你懂得多，在旁参详着。”</p>

来人胸有成竹，拍板保证，“有我在，你放心便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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