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辣么（1/2）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慕容胤不清楚这辈子还要跟那人再战上多少个回合，但凭借他对自己那口子的了解，赢，这种大话不敢说，输，却也不至于。裴景熙这个人，书生骨相，豪杰意气，终日折膝坐卧，昂首阔步尚属难事，却无碍匹马尘埃，策勋万里，心向往之，自小目不能视，东西南北无能辨之，但不妨山川日月，江河湖海，尽入胸怀。</p>

懵懂无知时，以为爱应足矣，时过境迁，才明了懂比爱珍贵，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却不想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心爱的人，他更想知道那人要什么，想看到他摆脱身心的负累，挣开过往沉重的枷锁，走出囚禁他的牢笼，用心底最渴盼的方式去过自己的后半生，不对任何事隐忍低头，姑息迁就，不为任何人妥协退让，委曲求全。</p>

出了皇城，小安子承认他主子有一丢丢的英明，连他自己都觉得腰杆好像直了一点，不像宫中那样，见个公公得问安，逢个主子要行礼，扬下脑袋都是大不敬，顾元宝小傻子瞧着也挺高兴，咿咿呀呀跑得比谁都快，大花二花就更不必说，别看个子比谁都大，胆子却比针鼻儿还小，怕极生人，当然生人更怕他们。</p>

“主子，高祖皇帝他们会不会半夜里从皇陵里出来？”</p>

“不会……吧。”</p>

“主子，咱们吃饭睡觉如厕搓澡，高祖皇帝他们是不是都看得到？”</p>

“不能……吧？”</p>

“主子，高祖皇帝他们……”</p>

“你能把嘴闭上么？”</p>

“哦，那主子……”</p>

“闭嘴。”</p>

“哦，那……”</p>

“敢再说一个字试试？”</p>

“……”小安子知趣地闭紧嘴巴，气鼓鼓地瞪着身边人，什么嘛，他主子明明自己也怕得很，刚才在城里还不叫他买桃木剑，照妖镜跟护身符。</p>

慕容胤就算不怕也叫这小子问怕了，什么半夜从皇陵里出来，不活见鬼么？</p>

“殿下，殿下！”</p>

远远听见背后有人呼喊，他应声回头望去，正见一个年轻人背着包袱匆匆赶来。</p>

来人气喘吁吁奔到近处，看模样弱冠上下，一身内监衣饰，身材细瘦，长得眉清目秀，“奴才……奴才总算赶上了，殿下离宫，好生匆忙。”</p>

慕容胤面露疑惑，“你是何人？”</p>

对方愣了愣，回过神来急忙放下包袱，跪倒在地，恭恭敬敬行了一个大礼，“奴才曹德，拜见殿下。”</p>

“你是曹德？”慕容胤傻眼，曹德伺候了他二十多年，分明是个拱腰驼背，满脸皱纹伤疤的丑奴，不曾想，年少时竟是这般模样么？</p>

曹德见主子生疑，本就悬着的一颗心，越加没了底气，他自小入宫，家中贫穷，性子又怯懦，原以为只要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做事，就能在宫中好好过活，若是走运，说不准还能分到哪位主子宫里去，可一天一天，一年一年，与他同来的伙伴，伶俐些的都到各宫伺候主子去了，剩下的也陆续转去其他司局，只有他依然留在浣衣处，干着最低贱辛劳，没人肯干的活计，还要受管事的欺辱打骂，原以为这辈子也就这般到头了，谁想，前几日忽听掌事公公说，六皇子殿下指名要他，虽然知晓此事的人无不冷嘲热讽，直说那寒露宫比得浣衣局还不如，可他依然高兴得整晚睡不着觉，在宫里有了主子，就是有了靠山，有了靠山，他就不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那一个，只是瞧殿下神情，莫非想要的不是他？</p>

也对，他哪来这个福分入皇子殿下的眼，定是掌事公公弄错了……这么一想，他只觉兜头一盆冷水浇下，满心失望，却又万万不敢表露分毫，“回殿下，奴才……奴才是叫曹德，奴才进宫时叫曹芥，领奴才入门的公公说草儿太贱，叫奴才改叫曹德，自那以后，奴才便叫曹德了。”</p>

慕容胤乐了，当年他身边那个曹公公叫他最满意的地方就是惜字如金，从不废话，想不到少时竟是这样一只能说会道小麻雀，“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好得很，往后叫回你的本名。”</p>

曹德听主子这般说，更加迷惑，他忍不住低声问道，“殿下……当真要收了奴才么？”</p>

“你不愿意？”</p>

他观主子神情认真，语气郑重，知晓对方并非玩笑，大喜过望，连连叩首，“愿意，愿意，多谢主子，多谢主子！奴才定然尽心尽力，好生服侍主子！”</p>

慕容胤叫他这高兴劲儿闹得老大不好意思，“莫急着高兴，跟着我，受罪的时候说不准还在后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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