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喜欢他（2/2）

“自那以后，小小姐再来时，主子便推说身体不适，拒不见客，后来小小姐跟安国侯夫人回了楚州，自然就再未见过了。”

慕容胤心中有气，眼里冒火，他竟不知少时还有这么一出，他伸手扒住小奴的肩膀，“我问你，我未去瞧他的这一年里，你家主子院中可还去过其他女人？”

茂竹叫他拽得一个趔趄，“除……除了本家小姐，没……没有了。”

慕容胤一口干了面前的苦茶，格外严肃地盯着面前的小奴，“跟你说个事。”

小奴想离他远点，可这人揪得太紧了，根本撤不开，“什……什么事？”

“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一律不许她们进院子，你主子问起，就说是我说的。”

“凭什么！”茂竹气得面红耳赤，恨得直想给他一锤，“你这人怎如此霸道，不许我家公子与女子相见，他如何娶亲？”

小奴心中怨愤交加，只觉这人不可理喻，正要推开他，却听面前人一脸认真道，“因为我喜欢他。”

茂竹愣了神，慕容胤怕他没听明白，又郑重其事地重复了一遍，“我喜欢他，不是良友之亲，不是兄弟之爱，是男女之情，我会陪他一生一世，他用不着娶亲。”

茂竹叫他放肆露骨的话吓傻了，“这……这这怎么行？”

慕容胤松开小奴，敛去面上的严肃神情，笑吟吟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怎么就不行了？”

茂竹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你又不能生孩子？”

慕容胤不以为然道，“娶个女子，便一定能生出孩子来么？”

小奴烦闷地挠挠下巴，说得也是，好像府里确有几位姑奶奶至今无子。

慕容胤趁热打铁，“况且，他那么多兄弟姊妹，若是想要儿女，过继一两个便是，何必为此烦恼，旁的你说还有什么是我不行的？”

茂竹不吭声了，他年纪小，除了生孩子，尚不知女子有何好处，这六皇子虽没什么才华，但“女子”无才便是德；也不贤惠，不过府里有下人，也用不着他多贤惠；最重要的是他主子喜欢，若这人真能如他所说，一生一世陪在主子身边，那主子该不知有多高兴呢。

慕容胤原本还准备了一肚子自卖自夸的话，不想竟全无用武之地，这小奴儿不知怎的，自己给自己灌了一碗迷魂汤，登时就兴高采烈地接受了他这说法。

“你既如此说，往后便要常来看他，我家公子哪里也去不得，旁人又不爱见，你不来时，他嘴上不说，心里却惦记得狠。”他说着，还怕他不相信，忙不迭把钱袋都翻了出来，“你瞧，早上主子叫我去账房支银子，买好吃食玩物，备着你来。”

慕容胤望着那一大袋碎银，眼中浮起温柔的笑意，“我竟不知，他待我这样好。”

小奴想起旧事，噘嘴抱怨，“你当然不知，你贵人事忙，来去匆匆，说不来就不来了，回回东西买了又放坏，放坏了又买。”

慕容胤见这小奴对他的态度已不似先时恶劣，忙乘兴笑说，“现下我们便是自己人了吧？”

茂竹心眼直，“你待我家公子好，便是自己人。”

慕容胤松了一口气，“那我也不瞒你了，昨夜我在何处，你也知晓，我瞧那分筋理脉的法子还算管用，若他疼痛发作，你定要差人来告诉我。”

能叫主子少受病痛，茂竹自然不会不答应，况且就昨夜所见，这位六殿下好像还真有几分本事。小奴少年心性，既是自己人，便也不再与他客套，方才他路过那早点摊子，心里正纳闷得很，因了不待见这人，一直没好意思问，“殿下都问了我，那我也问你个事？”

慕容胤慷慨应声，“请问。”

“方才你只不过问问他下不下雪，那倨傲的乞丐为何便莫名其妙拜服而去了？”

慕容胤还以为他要问什么，竟原来是这等无关痛痒的事情，“那乞丐是个目光长远的聪明人，旁人计一日，他计一世，可也正因如此，行事便畏缩不前，难有作为，他连明日下不下雪都拿不准，又如何料定来日祸福生死？”

“料不定祸福生死又怎样呢？”

“若你是那乞丐，明日福禄从天而降，会不会后悔从前顿顿残羹剩水委屈求全，若明日大难临头，是不是要更加后悔昨日未能大快朵颐，饱餐一顿？”

小奴若有所思道，“也就是说，他虽然看似想得长远，可连他自己都认为自己只能做一辈子乞丐，其实木讷死板，愚笨不堪？”

慕容胤点点头，“倒也不能说木讷死板，愚笨不堪，燕国这些年重开科举，用人取士上，宽松灵活得多，不像南方的陈国，等级森严，讲究世袭，贵胄生来便是贵胄，乞丐便一辈子只能是乞丐，人各有志，掌家者，计家业，指望累世相传，掌国者，计国祚，谁不想万代千秋，便是君王，不也惦记着长生不老，可人生在世，生老病死眨眼一瞬，事事瞻前顾后，不过徒添悔恨罢了。”

茂竹挠挠头，“不明白。”

慕容胤笑瞧着他，“有什么不明白的，我心中爱慕你家公子，若怕世人笑我分桃断袖，乱*伦背礼，若怕父皇恨我丢人现眼，不肖子孙，若怕你阖府亲眷，对我指斥怒骂，视若仇敌，便像个缩头乌龟一般窝藏心意，不去见他，纵使我做了个孝子贤孙，留美名一世，不能与心爱之人双宿双栖，对我来说，又有何用？”

个中真意，茂竹犹觉懵懂，只晓得自己听他一席话，便不再恼他了，不单不恼，还觉得这位殿下英姿勃勃，艳绝人眼，通身的风采气度简直灼得他眼热心慌，唔……他主子虽然瞧不见，竟这样有眼光！

店主称好斤两，唤了声跟前独自出神的小哥，“小公子，可还要些什么？”

茂竹闻声回过神来，指指那边口袋里的野酸梅，好像那个东西，六殿下也挺爱吃的，“那个，那个也给我来半两！”

“哎，好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