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记笔记（1/2）

京兆府后衙中，接手案件的大理寺少卿赵唐正在厅中悠哉悠哉踱着步子，他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大理寺卿慕容缠乃皇室宗亲，虽顶着主官的名头，可已多年不问事，近来又生了重病，怕是没几天好活了，算上今年，他已在少卿的位子上坐了整整八个年头，这次无论如何也该轮到他了。

京兆府的案子，陛下却指他越俎代庖前来接手调查，明摆着是在给他立功的机会，似这等案件，想查出是谁人所为，并不难办，难办的是，人主希望此事是谁人所为。半月之内，京郊丢失婴孩十八个，大的四至五岁，小的尚在襁褓之中，目下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城外的那些蜀人，但他是个办案的官员，流言可听却不可尽信。

佐卿毕凡神色匆匆跨入门厅，见上司正在厅中等候，急忙站定，“大人！”

赵唐急于知晓案情进展，一边摆手叫他不必多礼，一边迫不及待地问道，“如何？”

来人迟疑一瞬，“按照大人的吩咐，我等扮作乡民，在各村有婴孩的人家附近日夜蹲守，果然发现贼子的踪迹，属下立刻带人追赶上去，本想探得贼子巢穴一网打尽……”

赵唐见他支支吾吾，半晌也没将后话说出来，禁不住面露愠色，出声催问，“后来如何？”

男人垂下眼帘，“后来……属下跟丢了。”

“跟丢了？”他不可思议地瞪大两眼，若说旁人跟丢他还相信，可这人办事一向利索，不该如此疏忽大意，“在何处跟丢的？”

毕凡神情复杂地瞧了自家大人一眼，目光环顾，虽四下无人，他还是谨慎地迈步上前，附耳说出了一个地方。

赵唐闻听，忽而脸色大变，一时间只觉五雷罩顶，两腿一软便照直摊进了身后的圈椅中，“你再说一遍！可疑人影是在哪里跟丢的？”

毕凡三缄其口，没有听命再说，他知道大人已听到了，并且还听得十分明白，甚至比他想像中还要明白，否则也不会这般惊魂失措。

湖心一叶舟，天光地景于霏霏细雪中倏不可辨，舟中二人相对而坐，红泥小炉上茶汤正沸。

裴景熙昨夜叫梦境扰了心神，白日倦极，却又不愿将大好时光浪费在卧榻之上，况且昨日心血来潮与人相约，哪肯失约叫对方扫兴。他虽瞧不见，可五感敏于常人，自来时起，这人的目光就像两把钩子，拽着他的心肠，叫他殊不自在，“你不看风景，总瞧我作甚？”

慕容胤一手握着茶杯，一手支着脸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面上不见喜怒，口中说得理所应当，“除你之外，何来风景。”

对坐之人低头轻啜了一口盏中的热茶，借着茶面腾起的白雾掩去脸上的窘迫，“喝茶吧。”

他听话地一口干了杯中的茶水，目光依旧没从对方脸上挪开。

裴景熙听着对方的动静，不觉摇头失笑，“早知这般，与你备酒便是了，浪费我的好茶。”

慕容胤知道面前人是在开玩笑，便也玩笑一般，认认真真对他讲，“备什么都行，你便是备毒药，我也照喝不误。”

裴景熙越发坐不住，青天白日，小奴还在跟前，想来还是莫要叫他说话的好，他伸手摸索着从碟子里捻起一块糕饼送过去，想占住对方的嘴，“吃点心。”

慕容胤失神地张口咬住对方递到眼前的食物，难道只是他的错觉而已，为何总觉这人比昨日又清减憔悴了，他也捡了一块米糕送到对方嘴边，“你也吃。”

裴景熙别开脸去，“早饭已用足了，现下不想吃。”

“尝一口，香得狠。”

他架不住对方软磨硬泡，只好张口咬下一小块，倒是松软清甜，入口即化。

慕容胤一眨不眨地瞧着他的表情，“怎样，好吃吗？”

裴公子勉为其难地“嗯”了一声。

“再来一口。”他说着强行将那一大块全噎进了对方嘴里。

茂竹坐在一旁看守炉火，目不斜视捂嘴偷笑，先时公子的病还没有这样坏，没想后来竟越加不能理料了，他不愿叫人服侍，不敢进食，甚至不肯饮水，六殿下也是这般哄着，劝着把汤水往他嘴边送。一晃多年过去，无知少年已长成翩翩君子，只盼这份情义细水长流，历久弥新。

裴景熙喝了半盏茶才将口中塞得满满的食物送下，他不着痕迹将手肘搁上面前的条案，拿虚握的拳面撑着闷沉沉的额头，一来精神颓靡，不肯叫他发现，二来这竖子方才待他粗鲁，现下实不想理他了。

慕容胤受了冷落，心虚地开口唤了一声，“三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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