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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殷一回去就忙得团团转，睡觉前才抽空偷偷回屋子里拿出了那封信仔细端详。
信封是干干净净的群青，上面只有银笔手写的自己的名字，还加了笔迹同色蜡封。看上去被珍而重之、价值连城，临殷想。
“哪像小论文啊，明明就像情书。”临殷小声嘟哝着，嘴角却弯起来。
外面脚步声靠近，临殷惊了一下下意识把信藏在背后，等脚步声从房间门口转到了客厅，她又观察了一会儿，才拿出信看去。
信很短，纸也配合得精致。
台灯微弱的光照亮了床头一隅，将黑暗与光明隔绝开来。不知怎么的，纸上钢笔字迹被水渍晕染开，临殷用手抹了下脸颊，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电话接通时，闫陌刚放下行李和父母说了两句家常，看见电话又没压下嘴角，避开人去屋里接电话了，他回家时和父母说过谈恋爱的事，父母一向对这事没意见，这会闫爸爸看见了，嘴上笑话两句没出息，手上却赶他去接电话，别让人家小姑娘久等。
“我已经到家了。”闫陌以为临殷是想问他到没到家，嘴角带笑，说出来的话也腻得不行。
却听临殷蚊子似的嗯了两声，问他有没有请67吃烧烤。
“有，其实刚才吃了东西才回去的。”闫陌说，“他回家了，他父母明天回去了，而且他现在不太想看到我。”
他自顾自讲了一会儿67说他的辐射范围如何如何大，如何如何没眼看，才觉得不太对劲，临殷好像一直不怎么说话。他停下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边支支吾吾等了一会儿，临殷才小声道：“我看信了。”还隐约带点鼻音。
“怎么了？哭了吗。”
“嗯。”临殷在电话那头点点头，眼眶都是红的，不好意思道，“我……我其实没看懂，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很难过，特别难过。”
这种难过像是揪着心，揪着心里最空最深却无比重要的东西，疼得不尖锐，可连这辈子也没有过的最深的难过也被翻腾了出来，难过得要命。
闫陌当然知道自己写了什么。
对他而言，遗憾、痛苦和爱永恒纠缠在一起，牵一发而动全身，浪漫而温柔的字眼到他笔下总是变了味道，他写不出那样的字句。他能写的，配得上情书的，只有刻骨。
可他没料到殷儿会哭，这种感觉很奇妙，当你将在心里纠缠了千回百转的刻骨的字句讲给别人听，你其实只是需要随便一个对象，感同身受永远是种奢望。可她哭了，哪怕不是因为懂。
他只是想早一点，再早一点告诉她，她对自己究竟有多重要。
他轻轻笑了一下，温柔得像要把人融化： “没关系的，现在看不懂也没关系的，你留着，以后想看了再看就行了。”
“可是我没看懂啊……我还很少遇到看不懂的东西呢，”临殷仍不死心，撇了撇嘴，“总觉得你好像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
闫陌看不见人，可是已经脑补出了殷儿小狐狸似的聪明和不服气，笑了：“会知道的，都会的，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好不好？”
临殷可疑地停顿了一会儿，片刻后低低地、很乖地说：“好。”
“这是开始，我们的开始。”她小声说，“我好好记得了。”
年一过，对闫陌来说就已经算假期结束了，他几乎踩着春运返乡的时间点回了K市开始各种学习工作，其刻苦程度一度令几位听说的同学叹为观止。
可对本人来说，休息一个月才太过奇怪，总觉得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大概会在“家”这锅温水里煮软，还不如起来嗨。正巧许文绪给他介绍了一个和他一起给某工作室帮忙的机会。这件事他上辈子有印象，但那时候还总觉得自己是个距离工作很远的小孩，和很多机会失之交臂，这就是其中一个，这次便顺理成章地和许文绪一起去工作了。
许文绪大概是那种他见过的最积极向上的好青年形象，性格阳光，无不良嗜好，学习工作积极努力，在同龄人里算是比较成熟的，作为回报，他不仅人缘好，而且事业发展顺利，闫陌浑浑噩噩那年，他已经拿到了相当好的offer，本来关系不错，可临走都没能见一面。
“学长，毕业以后打算深造吗？”两人中午吃饭时闫陌问。
“嗯，有这个打算。”许文绪说，“设计还有很多要学的，自己本科学会的这点三脚猫功夫可能不够用。你呢？”他抬眼问。
“看临殷的情况。如果可能的话，一起去。”闫陌像是预想了很多次一样，未经思索便脱口而出。
许文绪天天饭后被闫陌给临殷的电话荼毒，这么一说又想起了闫陌打电话那副温柔得掐出水来的样子，再看看现在这副成熟稳重的形象，一口没憋住差点笑喷。好不容易把吃进嘴里的咽下去了，他才笑道：“你到时候应该选择不少，现在可以考虑考虑。不过你这么拼，光靠奖金就已经能财务自由了吧。”他又笑，“小伙子，你这么忙，不怕你家临殷不高兴？”
天天一起共事，闫陌的努力许文绪都看在眼里，尽管闫陌一向非常低调，可有时候这个比他低一届的小孩工作生活上的成熟程度简直让他震惊，他都觉得这人要不是天赋异禀，那就是年少时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挫折。看着让人佩服又心疼。
这边闫陌还不知道自己被心疼了。“不高兴？不可能的。”他咂咂嘴心想。
临殷也热爱学习，临殷热爱两个人一起学习。
其实总共二十天没见，对恨不得和假期天荒地老的孩子们来说，假期总是白驹过隙，连影子都没抓住就倏忽过去了，可对闫陌来说，他失去得太久了，以至于看不到就不踏实，非得像个变态一样舔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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