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2）

序

那天之后，我曾不止一次想过，如果有机会重来，如果我当初不曾那样选择，会不会在那万千选择的组合之中，也可能有一种是对的，能纠正所有的错误，她就不会那样绝望无助地放弃自己，放弃求助，也放弃我。

我无比渴望这样的可能性，可是即便如此，机会也不会有的。

事实就是事实。

我对不起她，我愿意用一辈子赎罪。

“你知道的吧？临殷她选了你啊，你他妈就该负起责任来像个男人一样，”邱明狠狠地抓着我的肩膀，几乎泣不成声，“为什么不救她？你他妈的为什么不救她!如果是我，如果……”

他皱成不像样的衬衫上的酒精混着汗味儿被夜风吹得散开。我压下胃里翻滚的呕吐感，架着他东倒西歪地往最近的一家宾馆挪。

她喜欢我的，这不是什么选择。

我也没有不救她，我只是不够聪明，不够敏感，不知道也不能理解她经历过的究竟是什么。

可是辩解了又能怎么样呢？

说到底，是我做错了。哪怕不知情，也是错了。

许多年前的夜里，我也是这样架着他走在裹挟着透人凉意的夜风里，那时候胸口还是火热的，他边哭边笑，我一路笑着，我曾以为那就是一路忐忑与希冀的终点。

为此，我曾多少次将那个相遇的平凡日子在胸中反复描摹。一遍一遍把记忆篡改得浓墨重彩，浓得我几乎能忘了那个结局。

是我错了吧，我的确是想要救她的，可我逃走了。

未曾拼尽全力，侥幸以为生活便会如此自动走到幸福的终点。

真可笑啊。

风吹得我有点晕。我把邱明扔在长椅上，打了个电话，点了根烟坐着等。莹黄色的火焰随着一吸一呼明明灭灭，我低头看瘫在长椅上的人，看得出他身上皱皱巴巴的衬衫在出门的时候还是整整齐齐，甚至是仔细打扮过的，依稀还看得到那个朝气蓬勃的少年在他身上的影子，他还是那样积极乐观的人，未曾遭受过多摧残。

挺好的，这样很好。我很羡慕，也替殷儿羡慕。

车很快来了，大约半个钟头吧，叶含蓉披了条素色羊毛披肩下了车跑过来。

“辛苦你了，帮我把他搬到车上去好吗？”叶含蓉笑道。

我依言点头掐了烟，起来帮她。

“我们后天走。”她说，“你还是一个人？”

是，还是一个人。我没回答。

她没追问，等把邱明扔进去关好了车门，她才迟疑道：“你变了挺多的。”

“回去吧。”我笑笑。

车门关了，很快扬长而去，街上又恢复了空无一物的原状。

是像他们说的那样，我变了许多，变得几乎面目全非。

在殷儿走了的一年里，我酗酒，不要命地抽烟，没到半年就辞了职把自己关在房子里无所事事，成了我曾经连想都没想过的人。

那时候殷儿是我的全部世界，却也压得我喘不过气，因而当我去而复返，却发现这世界就在我那一瞬间的软弱里分崩离析，我几乎彻底崩溃了。

那段不见天日的永夜里，我疯了一样想：想逃离你，是我错了吧？如果不是，怎么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或许从很早以前，早到一开始，我就已经错了。又或许，从认识她开始的每一个选择，都是错的。

我过去没想过，这世界上真实存在着的那些痛苦，只会超乎我那单薄又幼稚的想象，等到了面前，我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勇敢坚强。相反，我是个懦夫，一个不仅没有勇气前进，连坚持都做不到的懦夫。风暴过去之前，我丢下她一个人面对，逃走了。

我是个不折不扣的懦夫，日日沉沦在泥沼中的懦夫，既没有勇气站起来，也没有勇气去结束我厌恶的生命。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