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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情况因人而异，殷儿原本就是一个太考虑别人感受的人，这一点因病被放大，到了这个时候，她有时候已经无法准确判断别人所流露出的任何一丝丝负面情绪，到底是否是无伤大雅的正常小抱怨还是真的困扰。

此时和别人交往的困难之处一半来源于她的语言障碍，另一边则是因为她对于别人的负面情绪风声鹤唳。和签子吃饭时的过度反应就是这个原因。

过去和殷儿在一起的时候，她常常非常不安，但却总是因为拖累别人的罪恶感而从来都不表露出来。

而过去的自己——大条、乐观、幼稚——往往辨别不出她的情绪状态，在她陷入痛苦的时候毫无察觉。以至于后来她流露出的种种濒临崩溃的细节他都无知无觉，到出了事他还觉得毫无征兆。

那些到最后都从未注意的细节，在她离去后，轮到自己的世界人生、所有习惯的已知的一切真正快要崩塌的时候，才一点一点从无数次描摹的记忆中露出端倪。

那时候他恍然大悟，可是早就晚了。

但那是以前了，这次不会。

他也不允许。

-你什么时候去学校啊？

临走前一天，临殷给他发了信息。

闫陌想了想，打字道：“明天，正在收拾东西。你呢？”

-我也是明天。你带电脑吗？

“嗯先带一个，”闫陌回，“不过去了可能还会买新的。你不是打算买新的吗？我查了一下配置，等去了学校可以给你参考一下。”

“嗯嗯，好呀，到时候见。”临殷回答。

嗯，到时候见。

父母都坐在客厅，母上见到他出来，忍不住又嘱咐道：“陌陌啊，一个人路上小心点啊。有什么不够就自己买，在外面别委屈自己，有什么困难就给家里打电话，和同学老师都要处好关系……”

闫陌笑了，这话这几天已经听了好几遍了：“放心吧妈，我住校不是一直挺照顾自己的么。”

母上撇撇嘴：“那你也没一个人去过那么远的地方”

“大小伙子啦，让他自己处理。你见他什么时候亏待过自己。”爸爸看了自己老婆一眼，又问闫陌，“行李都收拾好了？”

闫陌点点头：“嗯，只带了必要的，其他的去了买。”

爸爸也点点头，没再多嘱咐什么，继续看电视了。

但闫陌还是在沙发上坐下来，斟酌了一下说道：“我上学的地方远，以后回来的机会肯定越来越少。就算我有心，大多数时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所以，你们一定得好好保重身体。我……不敢说什么大话，就尽量不让你们担心吧。”

以前让你们担心得够多了，希望今后不会吧，人照顾好自己就够艰难了，一把年纪了还得担心自己的孩子，其中艰难想想也知道。

父母不约而同抬眼看了他一眼，妈妈愣了一会儿才开口，嗓音有明显的颤抖：“你放心吧，照顾好你自己就行。”

父亲则仍是没说什么，但嘴角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第二天一早闫陌就到了火车站。放眼望去，车厢里的都是学生。

人挤着人找到自己的卧铺放了行李，正打算坐一会儿，隔壁的女孩子突然探出头来对他笑笑：“能麻烦你帮我放一下行李吗？”

闫陌看了一眼，总觉得这个女生好像有点眼熟，但也没想起来是不是见过。

其实除了印象特别深刻的和后来一直多少保持着联系的之外，高中本班大部分同学他都不记得了，更别说那些仅仅知道名字，或是只有一面之缘的普通人了。

他个子高，顺手帮着把行李放到上面去，就转身准备回去，还没走两步就又被叫住了。

“你是华城二中的吧？”姑娘问道，见他点点头，继续道：“闫陌，对吗？”

看来是同学了。

“嗯，是我。你是？”闫陌把自己的行李往里面挪了挪，腾了个空间给进来的另一个男生。

“我刚刚还以为你能认出我来，”姑娘看着倒是活泼开朗，没有丝毫尴尬，笑起来眉眼弯弯，特别有亲和力， “我是402文科班的薛梓莹，分班前在406，你们班升旗的时候我见过你。”

闫陌愣了一下。

升旗？升什么旗？

他站在原地想了半天才想起来似乎是高二的事儿，不仅唏嘘，这可真是过了8年了啊。

可关键是他记忆里面没有叫薛梓莹的这个人，或许是因为这个人本来就无足轻重，过了这么些年遇到了又忘了也是有可能的，又或许……他突然有个不太确定的猜想。

这猜想其实早就已经有了，只是没有验证的机会。他刚回来的时间点就是在高中，在那之前的一切自然是原本的模样，一个月的时间也不够他影响许多人，所以大多数人都是按照自己原本的轨迹前进的。

但或许从他回到这个时间点的那一刻开始，世界的轨迹就已经开始不断变化了，不只是成绩，专业，从大学开始，将来遇到的人和事或许都会有所不同，他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和曾经关系很好的人有所交集，也可能会和新的人一起经历新的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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