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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动开始，两个人商量的结果是临殷做第一棒，便尽早找了个偏僻的区域坐下来。

这轮临殷参加，闫陌出于兴趣也拿了本书翻，除了他们，其他参赛者也迅速找地方坐下，不参赛的队员也大多轻手轻脚地拿了本书找个地方看起来。

从比赛开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原本嘈杂的室内瞬间安静下来，静谧得让人生出一种敬意来，一种对于读书全神贯注的、认真而郑重的氛围。

闫陌坐着感觉了一会，空气温度还可以，殷儿坐一会儿应该不会觉得冷，就暂时没把衣服放在她手边碍事。他坐在殷儿后面一排，抬头就看得到她柔顺的发丝和纤弱的脊背。

“ Ｋ到村子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村子深深地陷在雪地里。城堡所在的那个山冈笼罩在雾霭和夜色里看不见了……Ｋ站在一座从大路通向村子的木桥上，对着他头上那一片空洞虚无的幻景，凝视了好一会儿。”

他低头翻书，不甚认真地看着，时不时抬头看看她，把快空了的杯子接满。

临殷认真地看着，记着，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即使看进去了，也总有一根弦紧绷着，时刻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她发现自己伸手去拿水杯的时候，水杯总是满的，这让她多了一点确定感，可是开放的环境仍始终让她有种不踏实的感觉。这感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累积，到达顶峰的时候，她忍不住抬起头四下张望了一下。

也说不清是为什么，这焦灼不安在目光落到这环境里她唯一熟悉的那个人身上时，忽地得到了安抚。

来回往复几次，临殷已经没有了时间观念。现实和虚幻交错，白墙日光都变成了书中那些荒唐诡异的环境，似乎真有个什么虚空中永远抓不到的影子在前方，她孜孜以求，不断徒劳地努力，说不清是目标还是逃避。

就这样，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她视线里时不时寻找的终点坐在了她身边，隔着一段距离，可是不必抬头了，余光就始终看得到。

她终于静下来了，彻底地，沉浸进去。

两个小时倏忽过去，音乐响起，临殷茫然地抬起头接过工作人员分发的问卷，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题目，自然而然地做了下去，等遇到不会的才忽然回了神。

旁边闫陌已经开始了第二轮，手里拿着另一本书翻。

和她那种战战兢兢的状态截然不同，闫陌看书的姿态很随意，甚至看不出和比赛有什么关系，就像是在一个慵懒的下午随手翻一本杂志那样悠然自得，却将眉眼间的专注衬得格外明显，

她盯着那个侧脸发了好一会儿呆，时间长到他转过脸来对她笑了一下，手指轻轻叩了叩某处桌面，临殷这才注意到，她右手边不远处放了张纸条：“饿了就先去吃饭吧。”

临殷暂时没去吃饭，她还有点缓不过劲来，不知道眼前所见和心中所想到底哪个是梦境。她盯着那边翻书的速度，仔仔细细算了半天，发现他看书速度和自己其实差不太多时，暗暗赞叹了一会儿。

“紧张真是没用的东西啊。”她羡慕地想。

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游刃有余地适应这个世界，什么时候能够目之所及不止是黑暗，还有值得追寻的光呢。

这会儿，她觉得自己已经瞥见光明的一个角了。

这么交替着，一人也就只有两轮而已，八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临殷中午随便吃了个三明治，结束的时候早就饿了，闫陌于是抓住机会又请了顿饭，两人吃完饭回到学校时六点多，天已经有点黑了。

路上他们一直在聊自己看的书，因为彼此休息时都把对方的书多少看了一点，所以聊起来也不觉得生涩。

高强度地看了这么久的书，临殷感觉自己一直有点飘，几个不同的世界交叠、重合在那个白色的图书室和余光里看不清但一直在的模糊侧影。思绪就这么一路飘飘荡荡，到了那许多个站在悬崖边沿的夜晚，和拯救她，又侵蚀她的真切疼痛。

她仍旧不知道怎么开口，可是没来由的，忽然不知道从哪来了勇气，觉得好像说了也没有什么，好像开口，也不是那么那么难。

动作再一次先于思维，临到宿舍楼下的时候，她忽然伸手轻轻拽了拽闫陌的袖子。

“你一会儿有空吗？”她迎着闫陌的目光，颤颤巍巍地问。

闫陌有一点惊讶，但没问什么，他轻轻点头，笑得依旧很温柔。

“风太冷了，我们去个暖和的地方。”他说。

闫陌带她来了人文学院教学楼。

临殷还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个地方，他们坐在最高层，透过整面玻璃幕墙，眼前是星星点点的城市灯火。

“这里挺安静的，也很暖和。”闫陌体贴地介绍道，“俗气一点说，你看，”他指着下面那些缓慢“爬行”的汽车，“下面许许多多的人都是点，我们觉得自己很大，可我们就是这些点，小到看不清的点。”

他说到这儿，没继续下去，望向外面很耐心地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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