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最初的记忆（1/2）

与迹部景吾始料未及的相遇，仿佛一颗尖锐的石头猛地砸开了手冢国光心底的一块硬壳，放出了那些如洪水猛兽般被刻意封印在角落的记忆。

掌着方向盘的手依然沉着，然而只有手冢知道看似坚定冷淡的外表下自己的内心掀起了何种惊涛巨浪。心脏的剧烈颤动让他有些无可是从。

在回国前他就有预料到与迹部景吾的再次碰面，毕竟同在日本，更别说两人目前的工作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在那样一个对于彼此都充满了回忆的地方突然相遇，却是手冢万万无法想到的。

生活总是让人措手不及。

回到公寓简单地吃完了晚餐，手冢原本想要为下周的会议准备一些资料，然而却抵挡不了铺天盖地的疲惫，草草洗漱后便回了卧室休息。

这一觉睡得漫长而疲惫。

就在这短短的一周内，他第二次梦见了国三时候的网球场。

与之前朦胧的梦境不同，球场上的雾气仿佛被一阵大风吹了个干干净净。手冢清楚地看见了围在球场边上青学、冰帝两校的拉拉队和前来观战的学生们，看见了站在球员休息区内一脸紧张的青学队员们和坐在教练位置上紧盯着自己的越前龙马，也看见了另半边球场上穿着灰白相间的冰帝队服、正不可一世地享受着拉拉队的助威的迹部景吾。

关东大赛第一场淘汰赛，青学对战冰帝，在得到两胜一负一平的战绩后，手冢国光作为第一单打对战冰帝网球队的帝王——迹部景吾。

对于双方而言，这都是一场必须获胜的战斗。手冢希望借此带给青学最终的胜利，而迹部则力求凭借此局扳平比分，让冰帝得到宝贵的加时赛机会。

左臂手肘的伤痛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巨石，也是青学极力隐瞒不愿公之于众的弱点。在迹部近乎残忍地揭开事实之后，不同于青学队友的担忧与愤怒，他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迹部采取“拖延”战术的举动让他丝毫不觉得意外。为了胜利不惜一切——这不仅是迹部内心的想法，手冢亦然。况且难道迹部没有看穿他的伤情，手冢便能力克对方轻松取胜吗？答案显而易见。

面对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当年站在球场上的手冢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要战胜他，给青学带来胜利。

漫长的比赛仿佛看不到尽头，到最后他甚至已经麻木地感觉不到左臂传来的任何痛感。精疲力尽的身体只靠着最后一点毅力跟着直觉而动，他甚至听不到网球落地的声音,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粗喘。

比赛一直持续到激烈的抢七，两个人的比分交替上升，另所有在旁观战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在他竭尽全力打出最后一发零式削球后，比赛终于分出了胜负。小小的网球带着惊人的力道打在了球网上仿佛要将其穿透，然而最终只能力竭地落地。

球场上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众人皆瞪大了眼张大了嘴，看着这始料未及的一幕。就连奋力扑向球网准备截球的迹部，也一脸怔愣地跪扑在网前，眼睛死死地盯着被拦在对方半场微微弹跳着的黄色小球。

“比赛结束，比分7比6，冰帝学院迹部景吾获胜！”

裁判的声音想起，球场重新由寂静变得火热。原本是对手的两校学生均为双方队长送上了热烈的掌声和赞扬，此时此刻，球场上两个男人对网球的热爱与对胜利的执着另所有人为其倾倒。

手冢站在球场上缓缓平复着急促的呼吸，迟到的疼痛与疲惫如海水一般将他淹没，他甚至怀疑自己有没有力气走下球场。

迹部景吾低着头站在球网前，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双肩随着急促的呼吸而微微起伏。他忽然抬起头直直看向同样喘息个不停的手冢，半晌过后，慢慢向对方抬起了右手。

仿佛被那双灰紫色的瞳孔吸引，手冢迈着乏力的步子慢慢走向迹部，而后握住了对方等待着自己的手。那只手因为脱力而微微颤抖，却仍然在被握住的一瞬间加大了力气。手冢感受着对方手心灼热的温度，也仿佛回礼似地用力回握。

此时此刻，任何语言都显得多余。两个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而后将交握的双手高高举过头顶。

球场外的欢呼立刻爆发，甚至有人不断地吹着口哨。正如他们所预料的——

这是一场精彩的比赛，甚至有可能是整个关东大赛赛程里最最精彩的一场比赛。

赛后的手冢被青学队员们团团围住，大石秀一郎举着绷带和止痛喷雾不知该从哪里下手，就连不二也难得不见了笑颜一脸的担忧。

简单的包扎与休整过后，青学冰帝迎来了这一场淘汰赛的终极赛点——由两队替补进行的第六场加赛。

看着越前龙马在球场上碾压对手的优异表现，手冢微微放下了心。他知道自己一时冲动的结果是将缺席未来数个月的比赛，因为他不得不花费更多时间让过劳损伤的左肘得到充分的治疗和复健，甚至左臂在经历了如此严重的损伤后能否恢复如初还是个未知数。可是在这场青学必须要得到胜利的比赛面前，在急需得到成长以肩负青学未来的年轻支柱面前，更是在那个强大且毫无保留的对手面前，直面迎战是手冢对所有人——包括他自己——的尊重。

哪怕屡次负伤的手肘给他之后的职业生涯带来了巨大的伤痛，手冢也从未后悔曾经用尽全力与迹部景吾一争输赢。

最终分出胜负时，太阳已经躲进了天边的云彩后面，只剩下橘黄色的柔和光线洒满了整个球场。双方队员互相行礼时，手冢感受到对面的迹部投来的扎人视线，等他抬头回视时，对方却生硬地偏开了头。

虽然迹部是导致自己伤病复发的“罪魁祸首”，可是手冢却莫名地对迹部感到歉意。甚至在多年后回想到这场比赛，手冢也认为是迹部将他自己当做一块垫脚石，将手冢送上了神坛。

“手冢国光。”

双方队员行过礼准备退场时，迹部出声叫住了手冢。

手冢回身，身边的青学队员们都紧张地围在他身边，仿佛下一秒对面冰帝的大恶人就要对手冢痛下黑手。

迹部的眼神从手冢的脸扫到他绑着绷带的左臂，停留了几秒后又回到了对方的脸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在瞥到手冢周围一脸紧张的青学队员时，千言万语化作了一声冷哼。

迹部的举动引来了青学队员的不满，而手冢却默默地看着迹部的背影，直到对方的身影被冰帝众人挡住再也看不见。

这场真实得仿佛像在播放回忆录似的梦境在此忽然被按了暂停。手冢倏地从睡梦中惊醒，抬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一看，竟然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十点。还好是周日，他不用仓促赶去学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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