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梦第五】“这么厉害了？”（1/2）

渊北还念着那日同他师尊对剑一事，借着“大不敬当该罚”的由头，把澜居包括晨起梳洗在内的活都从陆悦手里抢了过来。

银九天晨间静谧，彦宁楠醒后通常不爱说话，平日里宴宴的一张脸在此刻总是冷得能退敌百里，周身的气场更像是世人口中那个遗世独立的彦仙君，而不是把库房翻了个底朝天只为给小孩寻把趁手好剑的彦师尊。

黑剑在库房里尘封已久，银九天历代积攒的各种仙道奇货又多，彦宁楠凭着记忆挑拣，足足花了一个时辰才找到它。那黑剑静静地躺在杂物之中，这些库房内的物件远离日晒雨淋，又有仙术加持，剑鞘外刻着的洗霜二字依旧清晰可见，明晃晃的扎人眼。

那柄黑剑原是属于彦宁楠的。

他年少时的剑，细长黑亮，遇寒不起雾，过血不留痕，是彦宁楠自己外出除祟时寻得的。那剑被封在太白岭冰下十丈深处，他用连续三日的灵力化冰取剑，作洗霜一名。

彦宁楠很喜欢他的傲剑，可彦煜不喜欢，说这把剑凶戾，说不可以用。

“弟子用洗霜已过半载，未发现有何不妥之处。”

“此剑凉薄，戾气逼人，不是你该用的。” 彦煜拿过洗霜，“以后你登顶仙君的位置，用的却是把状似鬼魅的剑，实不令世人信服。”

“为正道，与用的是什么剑何干？”

彦煜讶异，还隐隐有些怒意。他这一手培养出的爱徒是天下人眼中的仙门楷模、玲珑玉质，从未忤逆过他的意思，更别说像今日这般妄言顶撞了。

彦宁楠自知有过，“弟子失礼，愿领罚。” 彦煜盯着他固执的头顶，叹了口气，也没说是罚还是不罚，只叫他自己把剑放到库房里去。

后来，彦煜给他寻了把看起来很正直的银剑，据说是位上仙遗落凡间的名剑，从剑端到剑尾锃锃发亮，一派光明磊落除奸济道的样子。彦煜问他喜不喜欢，想要取什么名字，彦宁楠双手接过，剑是好剑，配得上一句喜欢，可他还是想念他的黑剑，甚至还破过彦煜的禁制，偷偷跑去库房见过它几次。

“还是唤作洗霜吧。”彦宁楠握着剑，观察到彦煜面上的不悦，又小心翼翼地补上，“师尊，可以吗？”

彦煜放在心尖上疼的徒弟难得这样求人，再拒绝怕是要伤他了，只好点头应下。

黑剑重见天日，握着竟比当年从碎冰中取出时还要冷上一些，彦宁楠亲自动手抹去了剑名。

他感觉自己像个负心郎。

不过彦煜说的也不无道理，可能渊北才是它真正的归宿吧。

以往陆悦顾忌着彦宁楠早间总是无端郁郁的心情，为他更衣束发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但是渊北不一样，他憋不住话，爱叨叨，师尊来师尊去的和他说话，基本上什么都可以说上半天。彦宁楠只面无表情地坐在铜镜前听，渊北也不觉得扫兴，反正他师尊不会责备他，也不会回一个字，不说白不说。

渊北发现他叨那把黑剑横扫银九天和承鸢峰无敌手时，彦宁楠似是有些出神，他又试探地提了几句，说替陆师兄出了口气，把承鸢峰那嚣张跋扈大弟子的剑打折了一把，他好面子，打掉牙还和着血往肚子里咽，不敢跟他家师尊告状，盯着好月还眼馋得紧。

“哦？现在这么厉害了？”彦宁楠轻声问道。

渊北眨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正为他顺发的手停在半空中，反应了好一会。

若是彦宁楠不说话，他还能接着讲，现在彦宁楠突然开口，反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是、是的了师尊。”

彦宁楠幅度极小地点点头。

所以他师尊方才确实是在同他讲话。

“原先我拿铁剑时就没人对得过我，”渊北欣喜，沾着点不自觉的得意，“师尊赠与我的好月也不一般，剑招即在一念间，我还没见过像它这样伶俐的剑。”

“师尊你什么时候再和我对剑呀。”

“其实老是第一也没意思。”

“师尊，下回对剑是不是可以用五成力了？”

彦宁楠笑笑，没再开口，他之前听陆悦讲，渊北连睡觉都抱着剑不放，也不嫌碍着，纪方治不住他的时候，只需一提要没收他的剑，立马消停。彦宁楠早有料到，但现在听渊北再闹哄哄的这么一说，心里的愉悦又平添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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