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逞强是不可取的（1/2）

夏季的白昼总是燥热又冗长，即使黄昏，热度也依旧令人窒息。

闷热，沉重，烦人。林和光不耐地想抬手抓一抓快发麻的头皮，刚摸到头顶却觉得哪儿不对劲，腿上微凉的空旷提醒了他，赶忙伸手将露腿裙摆往下拽。一时有些慌乱。

想到身后不知道会有多少人看到自己这狼狈的模样，内心更加恼怒烦躁。

“等劳资抓到你这个死变态，不把你门牙打下来爷爷跟你姓！”“”萧逸孟川这俩兔崽子一定兴高采烈看着呢，没准还拍下来了，回去一定要揍到他们乖乖求饶当场删掉视频不可！“”想掩盖心底一丝难堪，忍不住大步往前迈去，却忘了此刻脚上穿的是双崭新的坡跟凉鞋，步伐不稳差点崴了脚，赶紧稳了稳步子，别别扭扭继续小步往前晃悠。

在街上逛得脚掌有些生疼，肯定是又磨出水泡了。小心翼翼捂住裙子防止走光，蹲下揉了揉已经酸痛的脚踝。

天色终于彻底暗了，路灯拉长了和光的身影，疲惫又沮丧。目标没有出现，不知是谨慎观望还是幡然悔悟金盆洗手，不管哪一种，都一样令人生厌。想到暑假才堪堪过了一个礼拜，这苦差事明天必然还得继续，顿时觉得脑壳生疼。

“不如明天让孟川上，这小子就喜欢看长腿短裙妹不是。”和光恶劣地想像肩宽体壮的孟川穿裙子会是什么样的丑态，然而残酷的现实令其忍不住叹了口气。孟川肩宽体壮，根本塞不进夏湄的裙子。鞋子已经量身购买了，总不能再为个变态破费买几套服装吧。

抬手伸了个懒腰，灾难重蹈覆辙。难堪地拽下差点露到足以让他穿帮高度的短裙，深感当务之急是更改暗号动作。

幸好夜色下并没有人注意，只是暑气未散的夜风吹过面庞，还有丝凉意。

八点半，夏湄家。“总感觉咱们的计划哪里不对，这都过去三天了。”孟川有口无心地说着话，眼睛望向瘫在沙发里的林萧逸。被暑气熏得脸色有些发白的林萧逸灌了口冰镇肥宅快乐水，脸色稍缓，舒服地打了个响嗝，换来和光一个白眼。

“出力受罪的是我，你要死不活是怎么回事。”回家换了衣服顺便冲了个凉，还没来得及开口叫苦，幕后工作人员倒先萎靡不振上了。

“每年夏天不都这样么，中暑积极分子。”孟川吐完槽，不动声色地伸脚把电扇超林萧逸挪了挪。

“确实不对劲，距上一次的事情已经快一个月了，按他的作案频率，即使没有得逞怎么也已经从差点被抓到的惊吓中缓过来了吧，”夏湄秀眉紧皱，毫无寻常那种睥睨一切目无下尘的模样，没有多少血色的脸。和她脚上厚厚的石膏一样，苍白又冰凉。

事情大约是在去年开始，先后有市一高中，二中，甚至初中的女生都有传出在路上遇到流氓的事件。一开始是在人迹稀少的巷子里遭遇跟踪，后来胆子肥了开始伸出咸猪手。直到某天夜里，一个晚自习下课的女生被拖往路边公园，挣扎中被路人发觉大声喝止才逃过一劫。虽然事后也做了报警处理，但是公园植物茂密，虽然夜里清幽，白天却不缺锻炼身体的大爷大妈，现场并没有采集到太多有效证据。浑身颤抖哭成泪人的女孩子也没有记住什么明显特征。

这种事影响恶劣，引起了学校和家长的重视。晚自习后的校门口车水马龙，校方也增派了值班人员。没有女孩儿轻易落单，加上天气渐渐转凉。第二年开春之后阴雨连绵，又接上了一波倒春寒，等到天儿正式暖和起来，已经站在了四月的尾巴尖儿。猥亵事件没有再上演，大家也逐渐放松了警惕。

此时的林光和徜徉在大学生活中。大一课业并不紧张，闲暇还参与了几个社团，生活可谓丰富多彩。

同校不同班的堂弟林萧逸考上了离家不算太远的澜市大，两个小时就足够躺在自家客厅表演葛优瘫。孟川和林萧逸高中期间基本就是连体婴，向来如影随形，不想孟川却考得最远，去了千里之外的翡城大学。过了在林光和家抱团奋斗的日子，加之几次电话林萧逸语气淡淡的，有些回避谈论什么的意味，三个人联络就淡了下来。

直到临近暑假，和母上大人联络时，林妈妈提到夏湄遇到了流氓，还受了伤。

夏湄比他们高一届，和林家住对门，是大人们口中出了名的别人家孩子，高中三年从不跌出校前三的学霸，事实上连失去第一宝座的情况都罕有。因此高三奋斗组总选在林光和家抱团，和近水楼台得到夏家赠送所有的高三笔记复习资料，偶尔还能得到回家的学霸亲临指点不无关系。

因外公急病住院，夏湄匆匆请了假赶回家。她从小在外婆家长大，与两位老人家感情十分深厚。在医院细心照料好些天后，夏湄父母才终于处理完工作，飞机一落地就马不停蹄地赶到病房接替她。此时外公已转到普通病房，可以用些流食了。望着外孙女熬红的眼睛，心疼不已的外婆假装发怒，说什么也要撵她回家休息。

昏昏沉沉睡了整个下午，夏湄从床上爬起，乱发下惺忪的双眼，被哈欠逼出了一点泪花。愣了一会才发现手机正在震动着，直到高中好友陈沁儿充满活力的声音传出手机，才打起了精神。听闻她外公终于转危为安，陈沁儿正准备过来探望。两人约好在各自去往医院的交点路口碰头。之后自然也要和以前一样，压马路买小吃，然后回到夏湄的房间，嘻嘻哈哈地躺在一个被窝里。两人许久未见，有足够的话题让她们彻夜长谈。

然而沁儿迟迟没有出现。

伴着夜色慢慢落下，浓重的不安涌上心头，在和沁儿父母打完电话确认她早已从家中出发，夏湄再也按捺不住，拔腿往陈家疯跑，沿途大声呼喊陈沁儿的名字。当她路过电影院，突然心头一跳，脚步渐停，转头望向电影院阴暗侧巷里。

电影院人流量并不小，但是会拐进巷子里去的人却不多。深幽的巷子两面高墙，高墙蜿蜒一段后，就此拐了个弯，留下一个老旧的晒场。两边房屋有半数都已能划分到危房界限，原居民基本已经子孙满堂，搬出了这破落巷子，拆迁也只是早晚的事。会走入这里的，基本都是些刚看完电影，一脑子热血没处洒，又没有什么贼胆做点什么的学生小情侣。

如果在这里控制住了人，那么哪怕有路人拐进来，也很有可能当成情侣亲热避之不及。顺便还能感慨些风行败坏，世风日下之类的烂词。

等她摸起路边一块石头，壮着胆子走入巷子。一步一步， 不敢喘息，脚步似有千斤重。直到阴影里传来的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在她耳中轰然炸响。

只感觉阵阵血往上涌。

稚嫩的声音哭泣着呼唤她，而她惊恐又无力的场景一日昨日，这些年生活美好的假象就此破碎，露出了狰狞的底色。

“大哥，咱们打个商量啊，你看我长得也不咋地，这破地方也又湿又凉的，多不利于你发挥啊。不如小妹出钱，给大哥叫几个脸蛋漂亮身材棒的大美女，找个干净舒服的宾馆，让大哥你好好享受一下行吗？大哥我保证不报警，你看行吗大哥。大哥你家里有兄弟姐妹不，大哥……”沁儿试图用语言做最后挣扎，也让夏湄回过神来。忍无可忍的罪犯捂住了她的嘴巴，沁儿失去了最后的武器，只剩下本能的抗拒。

拨出出沁儿父母的电话，在接通的瞬间注意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反方向把手机抛滑向巷外，夏湄大喊着“你在电影院这破巷子里对沁儿做什么！”咬牙冲上去把石头拍向了罪犯的后脑勺。

然而她绝望地发现，过了这许多年，她依旧是个无用的废物。只在猝不及防之下挨了一脑壳的罪犯丢下沁儿，迅速转过身。这里光线昏暗，看不大清楚面貌，只是纵然是身材高挑的夏湄，在他的身高面前也实在不够看。力量更是悬殊，夏湄两下就被踹倒在地。她努力护住头部蜷缩在地，努力让拳脚落在要害之外。泪水止不住模糊了视线，是因为难忍疼痛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她咬牙选择把注意力放回在疼痛上。

抬眼瞟到不远处发亮的手机屏上，通话中几个字刺激了罪犯的神经。他最后狠踹了夏湄两脚，往巷子更深处逃跑了。

暑假一回家，几个男生不约而至的在林和光家门口上演了一出气氛古怪的三剑客重聚首时，夏湄环着双手，一条腿打着石膏，倚在门前，看起来面色如常，还笑得有些没心没肺。

“引蛇出洞”计划一拍即合。

夏湄和学校请了长假在家休养，作为伤残人士不便全程参与，只负责了服装道具妆容部分。受了惊吓的陈沁儿抱着夏湄痛哭一场后恢复了精神头，掏出一张本市地图标记已知的每个案发地点，还细心标注了时间顺序。两个受害人把案发地点连成线，分析起了作案人的居住范围，工作职业等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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