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暗涌（1/2）

半场过后驻唱换人，歌曲也从摇滚换成抒情风。

酒吧人渐多，气氛活跃，台上台下互动也多了起来。

歌手外表看不出年纪，皮衣黑裤，铆钉夹克，头发略长，扎成辫子束在脑后。

很狂野不羁的打扮，唱歌蛮有味道，声音很磁，有点小性感。

他似乎偏爱粤语歌，一连几首都是粤语的。

唱歌的时候特别投入，情绪爆发力很能调动气氛，和台下互动也默契十足。

一首首低缓抒情的歌，在场下观众的欢呼起哄声下，氛围硬是喊出了摇滚的feel。

李诗尔出神地想，看起来这个歌手真的人声很高，粉丝也不少。

他们四个坐在右侧边角落，两台竖式的大音响挡去台上大半风光。

从时欢的角度看，估计只能扫见歌手怀里的吉他，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的热情，从座位上站起来扯着嗓子喊，比周围的人还要疯狂的架势。

如果不是顾及着最后的形象，李诗尔严重怀疑，她下一秒就要跳到桌上大耍酒疯。

之前时欢已经喝了四大杯酒，醉酒后潜藏在身体里的野性被充分挖掘出，一味自嗨自乐，完全不管不顾。

李诗尔谨守邵垚森的嘱咐，一瞬不瞬盯紧了时欢。

坐在旁边不眨眼不松手，唯恐她混到人群中，一溜烟就消失不见。

邵垚森和陆乔不在，一起上厕所去了。

陆乔酒量比时欢还差，喝了没两杯，便醉醺醺站不稳，叫唤着要去解放天性。

邵垚森无奈，只好搀着他，更准确地说，是拖着他去了厕所。

走之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两个女生不要乱跑，老实呆在座位上等他们回来。

李诗尔酒量很好，有点馋酒。

之前因为“监护人”在旁，不敢造次，随手点的那杯Pina Colada(椰林飘香)只抿了两三口便搁在一旁，重新要了一杯果汁。

这会没人看管，内心蠢蠢欲动的小火苗又露出头，她偷偷瞥一眼四周，很好，没有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

面上维持着高度镇定，李诗尔若无其事端过杯子，递送到唇边。

但也知道拿捏分寸，没敢多喝，只啜一口就不着痕迹又放回去，佯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椰奶香混合着淡淡酒精味道在口腔漫开，冰凉刺激着味蕾。

唔，很甜，还真蛮好喝的。

时欢跳累了，瘫软靠在座位上，脑袋摇摇晃晃跟着乱哼，都已经醉成这样，调子居然意外得准。

李诗尔双手支在颊两边，脚尖在地上轻点轻放，配合着她一起打节奏，耐心欣赏。

刨去台下掀起的一层层的土拨鼠尖叫声，歌手唱歌就确实挺好听的。

不一会又换了一首歌，依旧是安静冷清的曲调，云淡风轻的唱腔。钢琴音和歌声错落有致，丝丝入扣。

一开始李诗尔没有太注意在听，几句歌词过后，她突然觉得这歌有点熟悉。

似乎像是在哪听过。

但大脑内搜索一圈，记忆中又全然没有任何关于她曾听这首歌的痕迹。

她平时很少听粤语歌，如果有听过，应该留有印象才对。

继续仔细又听了一段。

李诗尔越听越熟悉，忍不住开口问时欢：“欢欢这是什么歌啊？”

时欢停了摆头动作，眼睛睁开条缝，皱着眉使劲回想：“我也不知道，乱唱的吧？”

“……”

李诗尔放弃询问，默默地闭上眼睛找感觉。

她好像真的听过这首歌，在很久之前，有谁放给她听过。

那天应该还发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不太好的。

记忆混沌成一团，冥冥中仿佛有一根线，若隐若现，牵扯着另一端的过往曾经。

挣扎着要将它拽出来，拨开云雾，抚拭干净上面的落灰垢尘。

大脑内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那种隐约失落伤心的感觉也愈发强烈。

脑壳嗡地一声原地炸开。

李诗尔终于回想起来，这首歌她确实听过，是邵垚森放给她听的。

记得很清楚，那是初二下学期。

是个很普通的星期三，甚至连前后天气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起伏。

寻常的日期，寻常的上下课，简直再普通不过的一天。

学生的生活本就是枯燥乏味，日复一日，每一天都很平常，一成不变地沿时间轴向前滑。

没有哪一天特别。

那天晚上写完作业，李诗尔同往常一样早早上了床。

睡前照旧写了日记，以邵也为主角的日记，然后枕着对爱情的幻想，酣然入梦。

如果后来邵也没有来敲她的玻璃窗，如果她没有偷偷溜出去赴约，那天是真的很普通。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普通的日子，因为“如果”没有默契造访，变得格外特殊。

在那一天，李诗尔坚持写了三百多天日记的日期戛然而止。

在那一天，一对青梅竹马即将开始长达五年之久的分别。

在那一天，少女欢欢喜喜去赴约，抱着期许制造更多值得大肆书写的甜蜜桥段的心情，含羞带怯，一往无前。

在那一天，或许少年以为自己会很快回来，对“离开”二字的含义并不以为意，所以忘记了要好好准备一句道别。

在那一天，所有一切都被迫画上中止符，按下暂停键。除了马不停歇的时间，以及绵绵不绝的思念与年少爱恋。

这样的一天，现在回想起来，仿佛应该尤为刻骨铭心，难以忘怀。

但对当年身在其中的他们来说，是迟钝的，懵懂的，不足挂齿的。

藏匿在平常的无数个日日夜夜中，无伤大雅的一笔，可有可无。

倘若不特地去追念，最终的归途也不过是遗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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