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1/2）
红色的、温热的、鲜艳的从手臂上滑落的血液。
滴答、滴答、滴答……
坠向地面形成了红色的皇冠，然后将泥土染黑。
狰狞的伤口，以及微弱的淡薄的血腥味。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吼。
毫无理由的厌恶，毫无理由的憎恨，毫无理由的伤害。
最开始，那些利刃指向你，然后，它们调转方向，指向了你的亲人，指向了你的朋友，指向了你在乎的人。
人们互相伤害，将同类的断肢残臂高高举起，当做最高荣誉。
灰白色的世界，黑色的人影，诡异的笑声。
活着，即是原罪。
花离愁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像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他缓慢地走向顾盛胤。
工作人员已经去拿医疗箱了，其他的粉丝都不敢靠近这里。
被抓住的那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泥土，那是因为她刚刚被顾盛胤摔到了地上。
即使这样她依旧在疯狂的咒骂着，她诅咒花离愁不得好死，她辱骂花离愁的亲朋好友，她怨恨背叛顾帆酥的人。
她的声音如此尖锐，因为竭尽全力，她的嗓子已经劈叉，沙哑地像是木屑摩擦，但即使如此，她还在骂。
那黏稠散发着恶臭的怨恨，几乎要化为实质，没有人愿意接近她，除了那个不得不控制住她的工作人员。
花离愁对这些充耳不闻，他抓着顾盛胤的右手手臂，看着那条伤口，很深，也很痛，因为顾盛胤的手臂止不住颤抖。
“没什么事。”顾盛胤小声说。
没有回答，花离愁把他那条手臂的袖子撕掉，又从自己衬衫上撕下干净的布，做应急包扎。
顾盛胤的手还在颤抖，只是幅度很小，他在忍，因为他看见了花离愁的眼睛——里面空无一物。
而每当他的手臂颤抖一次，花离愁瞳眸的黑色就会浓稠一分，眼中的光亮也会少一分。
最后，花离愁的眼睛像变成了一潭死水。
墨阳站在一旁，被花离愁的眼睛扫过后，他感觉自己的头皮炸了一样，然后开始发麻，后背不停泌出冷汗。
“怎么回事！”
姜洋被这边的动静惊动，她跑了过来，然后她看见那个疯狂的女人和顾盛胤受伤的手臂。
先是怒火中烧地想要质问工作人员为什么这么不负责，但是当她与花离愁对视时，一盆冷水浇灭了她的火气。
心虚与愧疚塞满了她的身体。
得意忘形进行抽奖，自以为是举行活动，没有考虑周全，出现伤员首先想得是质问，让自己可以逃离责任。
如果工作人员尽责就不会有人受伤，没有人受伤这件事就会成为一个插曲，成为插曲这次活动就会是成功的，而想出成功主意的她是那么聪明。
人总是下意识为自己开脱，将自己放在有利的位置上才能够安心，这些腌臜念头被封印在华丽外表下，我们将其称之为——人之常情。
“找出她的手机。”
没有任何愤怒，没有任何恐惧，甚至没有平静，只是简简单单说出一句话，就像下达一个指令。
工作人员颤抖地从那个女人的包里找出一个粉壳手机，上面贴满了顾帆酥的照片。
“你要干什么！你这个贱 人！”
她开始挣扎，因为太过突然，工作人员没有按住她，那个女人脸上的妆已经花了，此时的她像是一只厉鬼，要拉着花离愁一起下地狱。
顾盛胤想要冲过去，然后，他看见花离愁一脚踢到了那个女人的肚子上，动作敏捷迅速，力道也很大，没有丝毫留情。
女人惨叫一声，她失了力气，跪在地上开始呕吐。
没有人同情她，即使她现在看起来是那样痛苦与凄惨。
她这样疯魔是因为顾帆酥吗？不是，她是为了自己，她爱着为了顾帆酥疯狂的自己。
为了爱，为了守护。
多美，多浪漫，她燃烧自己，照亮了她爱的人。
“我爱的人那么伟大，我却如此平凡，我自知配不上他，所以，我愿意让自己成为他脚下的砖石，为他铺平坎坷曲折的道路。”
多甜蜜的自我牺牲，像是沾着露珠的鲜艳草莓，可惜，内里是蠕动的丑陋的肉虫，从里到外，将甜蜜一点点蚕食，留下一个外壳。
多恶心的自以为是。
打开手机，壁纸是站在舞台上的顾帆酥，备忘录里记录着顾帆酥出道以来发生的有意义的事。
图片夹里是顾帆酥发的每一条微博的截图，还有节目截图，现场拍的照片，以及视频。
日记和各大账号里全是对顾帆酥的真情告白，还有为了维护顾帆酥进行的战斗。
这里面在那个女人自己看来是浪漫爱情和美好感情的东西，在花离愁眼里是一条肮脏丑陋的虫子，而这条虫子上还沾染着顾盛胤的血。
几乎将胆汁都吐出来的女人跪在地上，她再次开口，声音微弱却依旧是语言恶毒的咒骂。
周围很安静，所有人都看着花离愁。
“袁莎，27岁，离婚四次，原因——家暴，女方家暴男方，有一个儿子，自杀五次，最后一次自杀成功死亡。”
女人——袁莎的声音戛然而止，她瞪大眼死死盯着花离愁，表情狰狞可怕。
花离愁没有看她一眼，只是声音毫无波澜地读着查出来的内容。
“自杀原因——受不了母亲的疯狂。”
“是独生子女，家境优渥，爱，成绩中等偏上，16岁开始追星。”
“18岁开始写以自己和偶像为主角的络上发表，因内容过激，遭受了粉丝网络攻击。”
“19岁辍学，不愿意工作，成为啃老族，但坚持追星。”
“21岁开始当明星跟踪狂，被抓入狱，三个月后保释出狱。”
“22岁结婚，生下一个儿子，靠丈夫养，但多次因追星与丈夫发生冲突，最终离婚。”
“同年二婚，四个月后因与丈夫发生冲突让其受伤住院，离婚。”
“23岁三婚，24岁离婚，原因精神不稳定，对丈夫家暴。”
“25岁四婚，一个月后，离婚，原因不明。”
“26岁时儿子自杀成功，在此前一直想把儿子培养成明星，多次进行虐待行为。”
袁莎怔愣地听着花离愁念完这些，然后她笑了，捧着脸颊，像是恋爱中的少女一样一脸幸福，但在其他人眼里看来相当滑稽可怖。
她用难听的声音说:“就算离婚四次生过孩子又怎样？酥酥不会嫌弃我到了，他那么温柔体贴，那么善良。”
“虽然我没有和他说过话，但是我知道他就是那种人，他那么好那么好。”
“没有人配得上他，我也是。”
“酥酥很脆弱，所以我要保护他，那些靠近酥酥的害虫我一定要碾碎。”
她的眼里充满了病态的温柔，让周围的人胃液翻涌，突然，她的脸变得狰狞，她的声音变得尖锐，她丑陋的像个恶鬼。
“你是害虫！你要伤害酥酥！你这个贱 人！！！”
“为了酥酥我要杀了你！！！！”
袁莎再一次扑向花离愁，然后又一次跪下，这一次她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只能干呕。
花离愁看着她，眼睛里毫无波澜。
“你活在幻想里。”
“你以为自己是主角，是公主。”
“你觉得自己很优秀，你的成绩名列前茅。”
他平静的一点一点敲碎这个表面华美，内里肮脏的梦。
“但是你不是主角，也不是公主。”
“很多人比你优秀，而你只能在中等偏上挣扎。”
袁莎想反驳，但是花离愁没有给她机会。
“你认为只有明星才配得上自己，于是你在网络上发表可笑的小说。”
“但是那些粉丝愤怒的戳破了你的美梦，并且大声嘲笑。”
“你认为是世界的错，你认为那些凡人嫉妒你，你认为学校和社会不公平，你认为身为主角的自己不用努力也可以过得比普通人好。”
“而你美好的未来只差一位明星。”
“你开始做跟踪狂，你幻想自己和那个明星同居，入狱后又被父母保释出来，你认为那个明星背叛自己。”
“为了‘惩罚’他，你决定结婚，你把你的丈夫当做小说中的炮灰男配，你把你的儿子当做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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