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那是个暴雨时节。焕儿贪睡，醒来时天阴着，分不清是时辰晚还是雨下得深。

只记得朦朦之中，下了床，嘴里唤着“珠珠”却无人应答。

虽落雨声响，仍挡不住的嘻笑声从门外传来，我披了件衣服就走出了门庭。

石板之间积了水，踩了几步，水就灌进了鞋子里。这要往常，我便退回去了。

可是那天，却是有种感觉引着我，分不清好坏与亲恶，只远远地唤着我。是堂兄弟几个，他们向来是干不出好事。我不屑于挤进他们堆里。可是那天，我却去了。

他们围着水塘，加油呼喊，像是进行什么比赛。我没多想，便靠了进去。围着的，是个泥乎乎的人形。

我心里一惊，是珠珠啊！

珠珠满身满脸的泥顺着雨水流下来，隔不一会儿，他的脸就被雨水洗打地干净。

他们容不得他干净，狠狠地把他按进泥池坛里，用脚踩着他的脑袋，水里咕噜冒了许多泡，见没了动静，又拉他上来。

他们不许他昏掉，更不许他死去，他们狂着，笑着，笑的是珠珠那张饱受折磨的脸，那个无法掌握自己生死的生命。

大哥弯着腿，胳膊支在腿弯上，手里拽着猪猪的头发。珠珠头发披散着，努力掰开那只扼住自己的手掌。

他气息很弱了，一切都是徒劳。我呆呆看着，仿佛那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不会发生，我也未曾真实地看到。

直到他用尽余生的力气，睁开眼睛，呆呆地开着我，那眼神没有怨恨，也没有太多的期待，就像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了。我才知道，这并不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事情，就发生在我的眼前，就发生在他身上。

我跳了下去，在大哥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了一口，他们来拉我的手，揪我的脑袋，我都没了感觉。大哥终于放了手，我把珠珠从泥水里拉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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