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2）
夏言从超市里出来，随意地往旁边瞟了一眼，拐进了一条狭窄的巷子。这条巷子一面是一排涂鸦墙，一面是各种酒吧夜店的后门，半夜倒是还能碰上几个找不着北的醉鬼，这会下午四五点巷子里连个鬼都没有。
那个叫甘什么的跟了他两条街，他从网吧里出来的时候就发现了。
夏言不喜欢太昏暗的环境，他从来不去那种不开灯就靠一排排电脑显示屏照明的网吧，他一般都去那种开在学校边上灯火通明连门都不关的小网吧，来这里的人大多都是查资料或者下载东西的，靠上网费老板估计连裤衩都得赔进去，后来又买了两台打印机，还能勉强维持下去。
夏言每回都来这个复印…咳、网吧打游戏，店里查资料的学生觉得游戏的声音太吵，想让他关了，一看这人——全身上下都是黑色，鸭舌帽外还带上了连帽衫的帽子，脸上捂着黑口罩，刘海几乎挡住了眼睛，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瘦削的手露在外面，那手仿佛没有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从黑色袖口伸出来，越发显得阴森——仿佛青天白日里的鬼，任谁看了都不敢轻易招惹，只能在心里腹诽几句，赶紧查完走人。也有胆子大开口让他走的，夏言就当做有苍蝇在旁边嗡嗡了几声，连个眼神也没给。
来这种店的大多是旁边学校里的学生，还都得是好学生，不然谁还没事儿跑这来查资料复印习题集呢！胆子再大的好学生看见夏言这混混做派也没辙了，只得跟老板告状。夏言从这个店没有复印机的时候就常来，老板跟他也熟，只能委婉地跟他表示现在自己这小店的业务主要是打字复印，跟他的需求不太对口，再说了，这网速也渣，打着打着就卡了，不扫兴么？仿佛是为了印证老板说的话，他刚说完画面就卡那不动了，夏言转头朝老板弯了弯眼睛（其实是笑了一下，但因为他带着口罩，人家看不见！），无声地表示：我不嫌弃，你不要太在意。
这阴鬼般的少年眉眼一弯，眼中竟现出了无限风华，像是用水墨描绘的长袖善舞的女子，清冷的黑灰中有说不出的缱绻。老板一时看呆了，随即也忘了自己想说什么。第二天夏言也还是来，老板也不再说什么，只是买了副耳机放在他的电脑旁。
夏言今天起床后就出门了，遇见了夏知行他们，他对夏知行向来爱理不睬，对他旁边的人更是没兴趣，也压根就没打算搭理他们，眼睛一扫就过去了。他在街上的早点铺子吃了碗豆花，就晃晃悠悠地来学校门口打游戏了。
打了一个多小时，他出来买酸奶，还没走到超市就觉得有人在跟着他，那人离得很远，但他还是察觉到了。这会正是放假时间，学校附近都没什么学生，店铺门口的凉荫下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打牌的大爷大妈。
他在超市门口停下，从冰柜里拿了瓶酸奶，付了钱之后他拧开盖子往回边走边喝。跟着他的人远远站在路边，也不躲，见他走过去之后继续慢慢地在后头坠着。
这人看着眼熟，好像是早上夏知行边上站着的那个，叫甘什么来着？
夏言也没再回网吧，直接顺着路继续晃悠，走过一条街他把手里的酸奶瓶子扔了，借着扔瓶子的动作往后瞟了一眼。
人还在。
夏言决定再遛他一圈，要是还不走，那他就别想走了。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条街，进了街口的超市。出来的时候瞥见甘宁在看一家饭店的广告牌。
这人估计是个新手，伪装的套路都这么俗套。他把口罩拉下来，喝了口刚买的酸奶，进了酒吧街后的巷子。
甘宁看了看路边的菜品推荐，看着还不错，过几天可以带余翌晨来尝尝。回过神来发现夏言已经出来了，连忙记下了店名继续跟了上去。
下午他打了个车来四中看了看，转完一圈出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不知道小区名字，他又没有带手机的习惯，这会可真是两眼一抹黑不知路在何方了。正在他考虑要不要打辆车带着他满城随便转的时候，他看见了夏言。他想着这会儿差不多也该回家了，跟着夏言应该能回去。
甘宁没觉得夏言在遛他，他觉得他就是在闲逛，有时候余翌晨无聊了也拽着他出去溜达，只不过夏言是一个人溜达就是了。
甘宁见夏言拐进了一个巷子，他跟着也拐了个弯。一转过弯他就看到夏言等在那里，背靠着墙，就那么站着看他。
甘宁一路跟着的时候也没想着要躲，就算被发现他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直接开口问。但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夏言似乎早就察觉了，故意把他带到这里，一时有些羞恼，而且对面那位显然也不怎么听得懂人话。
夏言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审视着他，耐心等这个跟踪了自己一路的人如何解释。
他带着墨镜口罩面对甘宁，甘宁从他顺利地走过两条街既没有走盲道也没有掉坑里判断他应该不瞎，如果这人没有斜视的话那他就是在看着他。
他虽然看不见夏言的眼神，但透过墨镜也能感觉到那目光充满恶意，而且敌暗我明，自己没穿马甲实在不占优势。他决定先说话打破僵局。
“那个，你不回家么？”
夏言挑挑眉毛，关你屁事。
甘宁当然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从他把手插进口袋的动作看出了他所表达的不耐烦。
从见到夏言第一面到现在还没听他说过一个字，这人是有什么毛病吗？甘宁的火也有点上来了，但他尽量压住火气问了一句：“……小区名字是什么？”怕他没听懂，他又补了一句，“我忘记怎么回去了。”
夏言盯着他没说话，仿佛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过了一会他把口罩拉下来，仰头喝光了瓶子里的酸奶，然后把瓶子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拉上口罩转身朝巷子深处走去，走的时候还背对着甘宁挥了挥手。
神经病！
甘宁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骂了一句，转身走出了巷子。他在街上走了一会，估计了一下在路边偶遇甘菁的几率有多大，最后决定还是先打个车问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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