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争吵(1/2)
着实没办法形容听到这句话那一刻时的心情。
我登时侧过头问:“你听谁说的?”语气中的冰碴子把自己都冻了个哆嗦。
阿多尼斯正在被窝里,翘起脚一下一下踢着被子,一副对事态严重性一无所知的样子,随意说道:“就是,王大妈吃饭的时候给我说的呀。”
说完这句话,他凑近了我,依旧毫无眼力见地问:“她家的母鸡汤好好喝哦,比我在诺亚餐厅喝到的仿真营养液好喝一千倍——你下次再带我去吧!我还想喝!”
我的怒气被他轻飘飘的态度激到峰值,掀开被子就把他推下床:“你今晚别睡床了。”
“诶?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状似平静地说道:“我是这个家里的主人。”
“你不可以……”他还想跟我争辩,却被我打断。
“我当然可以。我不是你的父母,纵容你的一切行为。”说完,我就用被子蒙过头,“啪”地一声按掉了床头灯。
房间倏然间一片黑暗。
阿多尼斯很生气,他狠狠地跺了几下脚,又踹了下床板,卷起被子就跑去了小沙发上。
我把头蒙在被子里,像是沉入深水区,对外界的动静不为所动。
怒气发泄完之后,黑暗中,悲伤和沮丧不可自抑地浮现出来。
“你这个没有父母的人也会这样吗?”
没有父母的人。
自从工作以后,已经太久没有人这样跟我说过话了。表面上,我和所有人一样每天两点一线,吃外卖加班到深夜,活得和所有为了生计没尊严的社畜一样。我几乎都要忘了我是无父无母的少数派这个事实。
其实还是不一样,他们会为了陪子女的时间被压缩而抱怨,会为父母生病而操劳,而我打开家门只有空荡荡一堵墙。
没有血缘婚姻这层联系,就没有什么羁绊。我只是个飘荡在人间的孤魂野鬼。
其实今天不该对阿多尼斯发火,我只是突然被戳中心事之后无地自容的迁怒,我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没办法克制,也没想着克制。
或许是因为嫉妒?他生来就是优渥的身份,被父母的宠爱浇灌长大的人间富贵花。连那份纯稚和骄纵都是因为被身边人保护得太好。
这样的人,我是没办法不嫉妒的吧。
想明白这一点之后我突然觉得无力——就像我没办法改变自己是个孤儿那样,我也没有办法让阿多尼斯和我一样悲惨。
闹铃定在了早上七点——还够我洗漱完再做个早餐。关掉手机之后我把被子搭在脸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在狭小的空间里,我隐约感受到了泪水的味道。
它的配方还没变,涩的,咸的,再配上酸酸的鼻头和紧得发痛的喉咙。我已经不记得有多少个晚上是这样入睡的了。
……
闹铃一响,我就条件反射式地醒过来,即使再怎么不情愿。
睁开眼扫视房间,我发现阿多尼斯竟然是窝在睡着了,一只白生生的脚高高地翘在沙发檐上。他把被子团成一团,像只哺乳动物一样蜷在角落。
看到他,我就立刻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无声地叹了口气,就进了小厨房开始煮饭。
厨房里只有一个小锅,双十一的时候秒杀买到的。现在用它来煮两个人的早饭,似乎有点小了。
蒸了些熟食之后,我把泡好的大米和食材放进锅里煮了起来。这么多分量的粥和食物应当够我们两个人的早餐,和阿多尼斯白天日常的分量。
做完这些之后,我把食物盛在餐桌上之后就拎起公文包出门了。说实话,我现在不想和阿多尼斯直接对上——我不会和人冷战。
直到站在地铁上的时候,我还是没想出来该怎么和阿多尼斯道歉。从小到大,我和人吵架的次数屈指可数,所以即使理智上知道我只是迁怒,也着实没有办法想出什么道歉的措辞。
地铁很快驶到一个大站,涌进来的人流简直快要把我仅剩的一点思考空间挤走。
到了公司以后,几个组员给我问了好。我一一回应之后,又倚在办公桌上问他们:“昨天我发的通知消息,你们都看到了么?”
有两个明显地露出疑惑的神色,另一个却恍然:“啊——我看到了,好像是,类对象的命名问题。”
我看了他一眼,他对我笑了笑。
我的小组里有三个组员,那个主动跟我打招呼的叫做郭宇白,另外两个叫郑多、许海烨。三个人都是大学应届生。
我先嘱咐另外两个人看通知,然后,又状似不经意地问道:“你们平时……和朋友生气的时候,怎么哄的?”
“哄?”郭宇白仿佛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说道:“叶哥,你找对象了?男的还是女的?”
郑多拍了郭宇白一下,对我说:“叶哥你别听他瞎说。”
许海烨是个认真出主意的:“请他吃一顿饭,或者买个礼物什么的,好好道歉一下应该就没问题吧。如果你朋友跟你平时很要好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我揉揉鼻翼:“那,如果关系不是很好呢?”
三个人都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啊,叶哥跟我们说说呗?”还是郭宇白接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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