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夏学敏习惯醒得早，一条壮实的手臂揽在自己胸口。夏学敏缓了缓，小心翼翼地捏住了那伸到胸前的腕子。

昨夜两人吃饱了宵夜，闹着说笑，横躺下来就这样睡着了，和小时候无数个夜晚一样。夏学敏刚来陈府的时候还小，孤苦伶仃地尤其可怜，两只眼睛瞪得大大地，盯着那夜里不息的小油灯。没法，只好大夫人抱着哄着入睡。而那时不过8岁的陈易也时不时地吵着跑回娘亲的被窝上来。大夫人撑在床榻上，一条薄被盖着两个孩子，手里的蒲扇一直扇到两人打起此起彼伏的奶鼾来。

夏学敏很快便认得清楚，在这个宅子里，自己终究不姓陈，姨母再多疼爱也不能拿做当然，稍大一点便不随便往少爷房里去了。可陈易没那么多心思，他喜欢粘着这个弟弟，乖巧听话，性子软糯，总是跟在自己身后，一逗就笑。小乾元的自尊心得到极大的满足。夏学敏不来找他，他便往夏学敏屋里跑，玩得晚了就赖在人床上睡。

夏学敏闭上眼，想起大夫人此前说过，毕竟是乾元坤泽，年龄大了，也该有些分寸，可夏学敏也是有私心的。

陈易是越来越忙了，他出门会友，跟着老爷在书房学些朝政的东西，再不是从前两人上学下学，做功课或是胡闹都在一起的日子了。这往后，纵使是结为夫夫，也再不会有那般的朝朝暮暮了。

夏学敏想着，竟翻了个身，往那厚实的怀里钻过去。

“扭什么呢……”陈易手臂使了点力，把人又往怀里贴了贴，“醒了又不安分。”

夏学敏头顶着陈易呼出来热气，好像从天而泄下来的温暖，初秋的清晨的确有些凉，昨夜睡时还觉得被子盖实了有些燥，一夜的寒露打下来，让人只想把周身都裹得牢牢地。

陈易被这蚯蚓式的人闹醒了，但也贪恋着被子里的暖意，他一手搂着夏学敏，一手撑起头来，还不愿睁开的眼睛眯起一条缝，清晨的阳光涌进来，倒是让他瞟见了夏学敏藏在床头的书。

一本《孟子》，一本叫《玲珑石》的小说话本。

“你看的什么书？”

陈易刚伸手去捞，却被夏学敏一个翻身抢了去。夏学敏跟在陈易身边，也练过些招式，加上身形灵敏，竟从陈易手里夺来了那书，压在身下。陈易一下被激起了兴，“好呀，你偷藏着什么书，莫不是那些见不得人的话本子，还是带图画的那种。”

明知道陈易是逗人的，夏学敏却脸一红，直埋进床铺里。其实那只是一本普通的小说话本，没什么见不得人，却也不是正经少爷公子该看的书，要是被老爷夫人知道了，定是要骂的。

可夏学敏不是怕挨骂，他看这书时，满脑子直把里面的男主当成陈易，如今半句话未说，却像是小心思被撞破似的羞愧。夏学敏在床榻里扭了一个轱辘，也不知何时使了一招偷梁换柱，他从书后漏出一双眼睛，对上陈易的，刹那笑了个极温柔的弧度，那一笑，竟也让陈易愣神了一刻。

“嘻嘻……易哥哥，我正想问你呢……”

陈易再回过神来一看，也不知夏学敏手里的书，怎么就变成了《孟子》。其实夏学敏心里慌得直打鼓，根本就是随手翻了一页，却装作琢磨了很久的样子，“人之有德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这句，易哥哥给我讲讲呗。”

陈易听得夏学敏念得磕磕巴巴，便知道他根本就是在胡闹，却也不想说破，宁愿扮演学识渊博诲人不倦的那一个，他身子往后一仰，书举到半空，一条腿翘到另一条腿的膝盖上，在被子里高高隆起一块，空着的手揽过夏学敏的头搁在自己肩上，“这句是吧，来！我跟你讲……”

“大少爷……大少爷在里面不……”

陈易房里的小厮早也就习惯了，早起若是自己屋里寻不见人，定是要来夏学敏这里找。可怜这晨间的小品只演了一会，就被打断。

“大少爷，今儿老爷下朝回得早，正叫你去书房说话呢。”

“大少爷……可要我进来给您更衣。”

“不用了。”陈易朝外喊了一声，从夏学敏身上爬了出去，拿起衣裳就往身上套，夏学敏见了便要下床来搭手，陈易胡乱把腰带往身上一扎，转身把夏学敏又摁回了被子里，“还早呢，你再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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