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2）
提着满满两大袋东西，沈渝走回小区。
他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两大袋，东西差不多添置齐了，最近一段时间，徐子舟应该不用去跑超市了。
到了楼道下，沈渝放下手里的东西，找钥匙开楼道门。这时走过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见着沈渝，眉头飞快蹙起又散开，顿了下，然后扬起一个笑，招呼道：“哟，吃了吗？”
沈渝佯装笑着作答，然后开开门，先让大妈过去。等她上了一层，沈渝才提起东西，进了楼。
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厌恶的表情，他看到了。这个大妈是二楼的老住户，沈渝曾经撞见，这个嘴碎的大妈跟别人背后议论他和徐子舟。
“同性恋？真恶心。”
“该不会是有病吧？年纪轻轻的，咋这个样子？”
这种类似的嫌恶和恶言，沈渝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从学生时代开始，到以后的毕业、工作。周围的人、网上评论、社会舆论……
沈渝一开始不懂，他们根本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被这么谩骂侮辱。后来，他渐渐明白，你区别于绝大多数人，区别于整个社会大环境，那么你就是错的，就是罪。
满是心累。
跟徐子舟在一起的这么多年，徐子舟所听见的，绝对不会比他少。十年走过来，背上舆论压力日益积攒，沈渝也累了。
他想，徐子舟可能也是这样。
所以在昨晚，他提出分手，徐子舟才会答应的那么痛快。
不是不爱了，是累了。
再加上前天……
“沈渝哥！！”
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砸过来，沈渝猛地回过神，就见一个女孩子从楼上慌慌张张地冲下来，噔噔噔地踩下楼梯。就在即将到他面前的时候，突然一个咧踞，脚下一滑，险些摔下楼梯。
沈渝正站在一层楼梯的当中，见状慌忙把东西一扔，伸手去扶。那个女孩子也机灵，伸手拉住了楼梯把手，这才稳住身形，没至于摔个狗啃泥。
沈渝被吓出来一身冷汗，劈头盖脸一顿骂：“小心点啊！冒失什么？！你这要摔下去得了吗！？”
叶染吐吐舌头，小声道：“我这不是有急事……”
“急也没你这么个急法！”沈渝怒。弯下腰去捡散了一楼道的东西。
叶染也忙弯腰去捡，小声歉意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错了还不成。沈渝哥你别生气啊。”
“今天子舟哥怎么没在家？”
“他公司里有点事。”沈渝叹了口气，说：“说吧。火急火燎的，什么事？”
“是这个。”叶染三下五除二帮沈渝收拾完，拉着沈渝到了他家门口。
门口那，放着一个比门宽的粉嫩嫩的婴儿车。
沈渝默默跟那个婴儿车对视半秒，然后转头打量了一下叶染，然后及其十分不确定，又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的？”
“对啊，我的……什么我的！！”叶染白了他一眼，说，“我小姑的，这我妹。我小姑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刚才接到个通知，得往学校跑一趟。”
叶染央求道：“沈渝哥，帮个忙看一下。我很快，三四个小时就回来了，家里没人，扔一个孩子在家里我不放心。”
沈渝应了声，开了房门。叶染忙道了句谢，帮沈渝将婴儿车抬进室内又简单交代了些事就急匆匆走了。
沈渝将买的东西提进厨房，一样样从袋子里拿出放到该放的位置，收拾完后又将厨房顺手打扫了一遍，最后又去卧室，把床上的衣服收拾好，再拉上一直摊开在地的行李箱。
沈渝忙完这些事情，已经快六点了。他坐回沙发上，又想了一遍该带走的东西——其实也只有一些衣物和洗漱用品，其他东西，他打算找到住处后再回来拿。
车内的婴儿一直在熟睡，沈渝坐在沙发上，看着他肉嘟嘟水嫩嫩的小脸，倾身将婴儿车轻轻拉过来，然后伸出一根指头，悄悄戳了上去。
温软的触感，有点像在戳一个刚出锅的馒头。
一丝笑在嘴角漾开，眉眼也跟着弯了起来。他其实挺喜欢小孩子的，但是……
他的眼神又落寞了下去。
曾经徐子舟也不是没提过领养，但是，沈渝拒绝了。
同性恋被视为异类，饱受歧视和排斥。那同性恋的孩子呢？他们自己，本身就招致身边人的排斥，沈渝曾经也一直招致同性有意无意的疏远，那他们的孩子呢？他长大了，会遭受什么样的目光，遭到什么样的指指点点，他不敢想。
更何况，孩子是需要母亲的。
沈渝叹了口气。
他们，自打确认了自己的性向开始，自从一脚踏上这条路，或许就注定要被迫背负很多东西，被迫放弃很多常人轻松易得的东西。
这就是他们的命。
但沈渝一直觉得自己是幸运的，不管背负了多少，放弃了多少，他还有徐子舟。
然而现在，这份唯一的幸运，也要放弃掉了。
他闭上眼，仰躺进柔软的沙发。
十年了。
没想到，已经跟徐子舟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
说起来，徐子舟还是跟他求婚过的。
那天是沈渝24岁的生日。徐子舟瞒得很好，那天完全就是一副要认认真真给他过生日的架势。当天是周六，徐子舟拿出早早就排好的计划，先带着他到处玩了一天，然后下午去取订好的蛋糕，拉着他回家。
其实当时沈渝应该能察觉的，他当时嫌做菜太麻烦，想去饭店吃，然而徐子舟却坚持要回家，还说早早就备好了食材，想两个人一起做菜。
徐子舟喜欢烹饪，也是为了沈渝学了很多。当天徐子舟主厨沈渝打下手，两人一起做了一桌子菜，过程倒也其乐融融，沈渝也就没怎么把刚才的事往心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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