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会（1/2）

夜色里他只着一件雪白的里衣挨在一边，怔愣着，近乎麻木的屈起双膝，用手环住，把下巴支在膝上，侧着脸看远方的夜色。

月光又透过云层显现银白的光辉，柔和清隽，草木皆披上那层光线，静静葱茏，是天地诸多遗憾愤恨的兀自安好。

夜风拂过，并不激烈，只有刻意的、真实的寒凉进入骨子里，刀子一样划过每一寸，人却已感受不到疼痛。

好像已苍茫千年的疲惫，看白骨累累成山；又好像只是杜鹃花开的那一天，湖水清澈，阳光温和，古琴寂寂一声铮鸣，飞檐楼阁里长袖一舞，杯中茶叶滴溜溜旋转，舒展，再沉底。

他说:“曲中人散。”

谁？

那名身着华服，盛冠而来的俊朗少年走近了，眸子里有锐利的光。

他轻叹:“常珩。”是在凝视他，语气深情。

谁？是谁？

常珩的困意一下飞散，盯着眼前这名年轻男子——他在他怀里，身上盖着宽大的衣服。

惊疑，欢喜，痛苦。

痛，痛，痛，好痛!

复苏的心像被凌迟，痛楚是真实的，不问来处，只于此重逢。

常珩瞪大了眼睛，想要说什么，几次张口，喉咙里半天声音都发不出，才发觉鼻子酸涩的厉害，连口腔里咽下的唾沫都泛出苦涩。

他哭了，眼泪无声无惜地掉，沾湿了袖子，自己却浑然不觉，眼神里有迷茫无措。

那名年轻男子，或者说是意儿，把他搂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顺手揉了那柔软得像一匹缎子一样的发。

常珩脑子混沌，却对他的身份足够笃定。

好像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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