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世（1/2）

血衣崖之上，当归冲进了大阵，倘若孟濯潭死了，世上再无出岫的血脉，那才是最糟糕的事情。

宁游还坐在门槛处，露出了茫然的表情，这是哪儿？我不是在九华山吗？我又干什么了？

他站起身，拍拍屁股上不存在的灰，迟疑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在识海喊：“四师兄？宁出岫？在吗在吗在吗？咱们好像出了点麻烦！”

宁出岫将自己的意识从识海中挪出，表情比他还茫然：“怎么回事啊？”

宁游语气带了点哽咽：“不知道，我刚刚还在发呆……你懂那种眨眨眼睛世界就变了的感觉吗？”

宁出岫想陪着他一起哽咽：“你说，咱俩自从从人间回来，身上就一直没好过，好不容易我以为要平安无事了，怎么又来？”

是啊，怎么又来？

这里一片黑暗，他对阵法不甚了解，却也知道这是幻阵，孟濯潭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周围的景色表明这里是魔界的夜晚，远处燃烧着滔天大火，嘶喊打斗声隔着十万八万里都能听到。

他有点焦虑，自从来到这里，他和幽阳琴之间的联系就跟断了一样，再也感受不到那玩意儿的存在。

走过一个街头，迎面而来一个绝对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

“是幻阵，”宁游嘴里叼了根野草，双手扣在脑袋后面，“水平挺高的。”

宁出岫：“能破解？”

宁游挑挑眉：“看时间了，你要给我百八十年，那绝对没问题。”

宁出岫：“懂了，不能破解。”

宁游咬着牙说道：“大哥，这阵法一看就和咱们仙界不是一个系列的，哪儿哪儿都不一样，魔阵和仙阵差别就好比九重天到人间的距离。”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当然，也不是不可能，难度差不多等同于逼着时子傅大庭广众下扭秧歌吧。”

宁出岫：“……那听起来还行。”

走着走着，迎面走来了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人。

宁游愣了一下，甚至没注意嘴里那根草都掉地上了：“我的姑奶奶哟，他怎么在这儿？”

宁出岫看清来人后，意味深长地说道：“这里不是幻阵吗？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宁游的脸色跟吃了黄连一样，嘟囔道：“我也没怎么想他啊……”

这里是幻阵，孟濯潭知道的，所以面前人不会是真的，只是自己的幻觉。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他确实很想他，这么多年，他们从来没有这样毫无联系过，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他看着宁游的脸，连细节都那么清晰。

“这个幻阵可太真实了。”

两个人心里都这么想着。

宁游仿佛一直是个皮的恨不得让人抽他的样子，可是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就不断克制自己，喜欢什么就下意识离那东西远一点，他没有身体，没有身份，没有拥有的权利。

数百年，这个认知已经刻在了骨髓里，当他觉得自己有点喜欢他之后，他下意识就呆在前线，再也不回去，只凭借魂契那一点点联系。

在被他第一次亲吻的时候，他甚至是有点享受的，可是他知道不能这样，绝对不能这样，于是违背本心地反驳。

可是他若是成为一个独立的人呢？他是不是就可以离喜欢的人近一点，再近一点，做叔叔也可以，做师兄也可以，做朋友更可以，做恋人……也不是没有可能。

他伸出手，抚摸上孟濯潭的脸，只有在幻觉里，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

孟濯潭知道，宁游是绝对不会用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动作碰他，既然是幻觉……孟濯潭将这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他轻轻吻着黑发，眼眶发红，心里苦涩地想着：“真好啊，做梦真好啊。”

宁出岫透过宁游的眼睛，看到这些之后，意识到这很可能是宁游为数不多的幸福时间，他说道：“有事……你在识海喊我，我暂时不出去了。”

宁游心里“嗯”了一声。

两个人没抱多久，就分开了，宁游深呼吸一口气，牵上了孟濯潭的手，十指相扣。

他没谁也没有问对方为什么会在这里，炮火逐渐向这里烧来，两个人就在红色的火光中牵着手，慢悠悠地散着步。

孟濯潭：“我已经找到了两个炽渊，你和宁出岫都有救了。”

宁游：“嗯。”

孟濯潭：“过程还是蛮辛苦的，但是得到这样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才两个多月，你的身体还好吗？”

宁游：“最近经常会困，除此之外倒没什么，我和宁出岫才不会出现那种争夺身体的惨剧。”

孟濯潭轻轻笑了：“那是师父教得好，你们俩都没长歪。”

谈话中，天空上一个黑衣男子抱着一个大肚子女人一冲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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