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2）
“夜兄啊夜兄，你，你们……唉！”颜溯暝被气得扶额直叹，“糊涂至极啊！”
“当初我夫妻二人痛失爱女，痛心欲绝，阿姐与我情同手足，不忍看我日日忧思过度茶饭不进，才狠心割爱将幼女托于我抚养。那时心力交瘁，未考虑太多，是我糊涂了。”水凝樱声线沉闷。
“颜兄，午时将近，灵曦……”
“夜兄真是下的一盘好棋啊！”颜溯暝盯着他的眼神满是探究。
夜泫只觉那目光要将他的身体灼出一个洞，被盯得难受，目光下意识地躲开几分。“颜兄此言，夜某实在不解。”
他的小动作被颜溯暝捕捉了个彻底，无心的动作被视作了有意，颜溯暝没好气地开口：“万俟家本就与我三家不合，万俟焱更是想夺权凌驾于三家之上，夺权斗智，死伤难免，夜兄此举，倒是个不错的法子。”
夜泫不傻，听出他话里有话，心下一怔，哂笑：“颜兄多虑了，夜家怎会出此下策以求自保。倒是眼下，灵曦那边，颜兄打算如何处置？”
“夜灵曦害颜三小姐性命，自是罪无可恕。”贺沐橙的声音响起在厅门处。“贺兄？”夜泫起身讶异道。贺沐橙摇扇步至侧位，一撩衣摆入座：“颜兄，纵使夜灵曦是万俟焱的女儿，可她害死颜三小姐是事实，莫不成，颜兄宽宏大量到连杀害亲生女儿的凶手都可姑息？”
水凝樱蓦的站起，夜泫见情势不当，忙轻拽了拽她的衣袖，却被盛怒之下的水凝樱狠狠甩开：“贺家主大清早跑来颜府就是为了说这些风凉话的吗？”言之怒意，就差指着贺沐橙的鼻子破口大骂了。
贺沐橙见势，仍不慌不忙的摇着他那副扇面：“贺某不过是为颜三小姐主持公道，便被夫人说是风言冷语，莫非凝樱夫人对于公道二字有不同旁人的见解？”
“好，退一步，请问贺家主，处死灵曦等同于与万俟家结怨，这个责任由谁来担？”
“此时不处置夜灵曦，人心难稳。”这一句，贺沐橙说得失了几分气势，水凝樱所言不是没有道理，但被如此直白地指出，总有种说他是傻子的感觉，面子上很是挂不住。
水凝樱一拂袖：“如此说来，贺家主是担不起这个责任了？那还说这么多作何！”
贺沐橙此人极为自负，一向以鼻孔看人，面子看得比什么都重。此番与水凝樱争论，已让他自觉颜面尽失，脸色忽青忽白，好不精彩。许是没有过脑，激动道：“当初若不是你们擅自收养万俟孽后，哪还有今天这么多事！颜三小姐也不会无故冤死！难道这个责任你们便担得起了？”
水凝樱冷笑一声：“贺家主如此极力要求处死灵曦，甚至不惜与万俟家结仇，敢问贺家主是何意图，不知是处死灵曦贺家能够从中获利，还是贺家主急于掩盖真相，颜三小姐的死另有隐情呢……”
“凝樱！”夜泫急急打断了她的话。
水凝樱猛地侧首看向他，大怒：“夜泫！你还要忍到何时！就算灵曦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我们也抚养了她十八年，石头也该有感情了，不管你当初是因何同意收养她，我水凝樱从未将她看作外人，旁人又有什么资格侮辱她？”
“几位闹够了没有？”颜溯暝终于沉不住气了，这几个人，在他的地盘，当他是摆设吗？心里暗暗骂了几句，算是平复了一下混乱的心境，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夜灵曦可以不死，但三大家族也绝容不得她了。”
夜泫水凝樱刚刚松了口气，后半句入耳，心又悬到了嗓子眼。这颜溯暝，嫌他们心脏太好活太久了是不是。
“颜兄此言何意？”夜泫问得小心翼翼，生怕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答案。
“颜家可以不处死她，但她夜家大小姐的身份，也没必要继续存在。”语气不容反驳，满是威慑之意。
要说这贺沐橙贺家主，虽没什么坏心，但自负的程度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在整个珩烨城，绝对找不出第二个，固执己见，只相信自己的眼睛，总的来讲，就是个认死理的主。此刻，贺沐橙满脸欣然，他只觉得，夜灵曦这是罪有应得，纯属自作自受。
水凝樱已无先前咄咄逼人的气势，如他们所希望的，不是最坏的结果，但，也好不到哪去。夜泫长叹口气，拱手：“颜兄，夜某……替灵曦谢过……”
“希望夜兄说到做到。”颜溯暝打断了他的话，不耐地捏捏眉心：“此事，到此为止。”
夜灵曦睁开眼，久违的阳光刺痛了双眸，恍惚了一下，侧首，光是从熟悉的窗格照进来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却是一滴泪也流不出。
她下了床，走到桌案前，想为自己倒杯水喝，一天滴水未进，有些渴了。
她突然笑了，精致的水壶里，一滴水也没有。真是自作多情。
门开了，门口的人却迟迟未进，她也没有转身，只自嘲一笑：“夜家主，凝樱夫人，灵曦如此称呼二位，二位可还习惯？”
夜泫只是紧蹙着眉，水凝樱却是明显一滞。半晌，还是夜灵曦先转身打破了沉寂：“我是谁？我想听你们亲口告诉我。”她依旧是笑着的，但她不知，她的笑很难看。
夜泫艰难地开口：“灵曦，你，想不想回万俟家……”
“父亲，我当时为何不辩解呢？”似是发问，又似是自语，夜泫只捕捉到她眼中闪过的一丝茫然和无措。
夜泫沉默不语，他不是不愿答，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面对她，面对这个纯真到不愿因自己牵累任何人的孩子。
“灵曦。”一直沉默的水凝樱终于开口，“颜家主已经答应放你离开，只是，夜家，你怕是也无法待下去了……”她拉起夜灵曦的手，却无法直视她的眼睛，她怕，怕她纯真眸子里乞求的眼神。
她想错了，夜灵曦并没有乞求什么，相反，她笑得很温和，很暖心，如果忽略她将握着她右手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的动作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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