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汀雪(2)(1/2)
秦乙怀交出去的那个女人,是负责在鸿阳楼传播粉的主要人物,因为生得娇美无害,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备。
然而她这次看错了人,误以为秦乙怀是风流多财的贵公子,其实是个不知怜香惜玉的笑面虎。
他擅长伪装,武功又奇高,假装喝下了掺了粉的酒,趁着他们放松时在鸿阳楼大闹了一场。
“好在我没有白去一趟,那个女人果然知道一些事。”
秦乙怀以带走人质的方式把知知夺走,但不知他出于什么心理,对这个人质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甚至还告诉她自己在鸿阳楼的经历。
“就是这里吗?”知知身形隐在一丛矮木后,透过枝杈间缝隙,看向对面江畔边一艘正在卸货的小商船。
清波城临海,除了有一处港口外,还有前后两条江流经入海。
虽然近期把港口停了,但江上的运输依旧正常。大船无法通行,中小商船还是可以的,这几日清波的水路贸易正靠着这些小船勉强维持。
秦乙怀逼问严厉残忍,鸿阳楼的那个女人感觉到死亡近在眼前,把什么都说了。
清波城本该被处理殆尽的‘瘾’,就是借这些小商船运进来,死灰复燃。
“是不是,还要去验证一下才行。”秦乙怀单膝跪在知知身侧,也在注视着岸边的船。
他眼睛扫过一个个匆匆卸货的短工,还有站在他们身边左顾右盼的管事,声音冷淡地说:“约八.九不离十。”
清波的两条江规模不大,但都设有通用的卸货口。面前这条船不去那边,选择这么偏僻的地方偷偷搬运,本就可疑。再加上这副草木皆兵的模样,换谁都不会相信他们。
“毁了它。”知知平静地说,仿佛这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秦乙怀愣了一下,看向她干净清瘦的侧脸,竟有点纵容般地笑出声来:“言之有理。”
他沉默一会,再淡淡地补充:“但你不能去。”
这次换知知发愣,她问:“为什么?”
转头,看到秦乙怀恢复淡漠的神情,知知明白了。她低下眼,静静消化着秦乙怀对她的不信任,劝说道;“我打不过你的。只要你一发现我有异样,就杀了我。”
轻易言杀,云淡风轻。
秦乙怀心里有些波动,但转念一想,难说这是她的苦肉计,便没有说话。
知知继续说:“而且你要是把我留在这里,独自过去,我还是可以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我真有心害你,你阻止不了。”
她语调徐徐,却极具煽动力。秦乙怀本只有一分动摇,被她说动十分。
他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故意吊着她,迟迟不开口,等知知皱眉想着其他理由时,他才应下:“好。”
“那就请林姑娘万事当心。因为我真的会杀了你也说不定。”
知知神色淡淡的,回答:“是。”
天色渐渐变暗,阴灰的云积聚在头顶,江边的冷风吹着出了满身汗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刚卸完一箱货的短工长舒一口气,余光闪过远处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心下起疑,走过去,发现竟然是一个小姑娘。
“喂你……”
话没说完,他突然感到身后一阵凉意,转身的时候,看到一个俊美的男子在浅浅地对他微笑。
男子的声音温柔亲和:“午安。”
眼前骤黑,意识远飞。
知知和秦乙怀默契地对视一眼,如数打昏了好几个人,成功溜进狭小的船舱内。
载货的船舱潮湿灰暗,夹杂浓重的海腥气,连带着微弱的光线都是湿漉漉的,发闷发咸。
蹲守在剩余几个箱子旁的两个大汉,等到双腿麻木,还不见下船卸货的短工回来一个。
其中一个大汉站起来,嘴里开始骂骂咧咧:
“搞什么玩意,这么慢,吃白饭的几个废物。”
他跺了跺发麻的脚,在船舱内转了几圈。
另一个相对安静很多,谨慎而沉默,耐心地看守箱子,一句抱怨也无。
跟一个哑巴待在一起,暴躁的大汉心里的火气旺起来,又不敢对他说什么。
想出去看看,刚走远几步,听到‘咚’一声,一个不知道什么东西从甲板上掉下来。
大汉凑上前看——是一个木雕娃娃,笔挺挺地立在地上,点墨的眼在黯淡的视野里凝着光,直勾勾地看着他。
木偶无魂,但对视之间,大汉竟然莫名感觉到被人抓在手心里,后背一寒。
“什么破烂。”大汉心情更加糟糕了,恶劣地一脚踹开它,继续往前走。
又走了几步,窸窣声响再起。
大汉脖颈僵硬,用余光向后试探。
被掀倒在地的木偶娃娃躺在地上颤抖,而后像是有一只手把它慢慢扶正,它再次立起来。
“什、什么……”大汉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黑暗中,他看到木偶咧开嘴笑。下一瞬,不知哪里来的火焰把它点燃。在一团火光中,木偶的笑容越来越大,眼睛似乎也眨动了几下。
大汉如触鬼怪,吓得瘫到在地上,眼看着木偶在那一簇小火团中慢慢烧成灰烬。
这还不够。
紧接着燃烧的木偶,甲板上又传来密密麻麻的脚步声。那不是人脚能踏出的声音,那声音……那声音更像是一只百足巨虫,在甲板上游走逡巡。
‘嘀嘀哒哒、嘀嘀哒哒’……
“天、天啊。”外强中干的大汉底子里十分胆小,面对这一串牛鬼蛇神的乱相,他非常不中用地昏了过去。
在他头顶的甲板上,知知注视着秦乙怀把在街上买的珠串拆开,一把一把像散财积德一样大方地撒在地。
“秦先生,你还真是……”她顿了顿,在脑子里扯出一个贴切的词,“剑走偏锋。”
秦乙怀把最后一串珠子拆了,撒花般全部撒完,笑说:“所以我说了,这些都是好东西。”
甲板之下,刚听到楼上怪异声音的另一个汉子走过来,看到同伴昏倒在地,身边还有一团快要熄灭的小火苗。
古怪的情景引起了他的警惕,他取过架子上的刀,精明的眼查探过每一个角落。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夹杂在海腥之中,钻入他的鼻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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