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天(1)(1/2)
春夜清凉,秦乙怀被一个梦惊醒。
称不上噩梦,也称不上美梦。
醒来的时候,秦乙怀还有种惶惶然不自知的感觉。
抬手摸了摸额角,尽是细密的汗珠。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梦里的场景如潮水般急速退去,浓雾笼罩住记忆。
他……梦到了什么?
秦乙怀想了好久,明明感觉那些梦近在眼前,可就是抓不住。
脑袋抽疼,他嘶了一声,难耐地揉了揉额角,决定放弃去回忆梦里的事。
房间里漆黑安静,眼前昏暗不能视物,在黑夜这只巨兽的肚子里,他可以听见自己激烈的心跳声。
咚咚咚咚。
脑袋的疼痛缓解,秦乙怀在床上发了会呆,下床喝水。
茶水过夜已凉透,冰冷的水顺着咽喉流下,刺得他全身一个机灵。
这倒是让他清醒不少,朦胧记忆里的白雾也迅速散开,秦乙怀记起来梦里的场景。
他……梦到了知知,在天山那座墓碑旁。
类似的梦他做过千百回,只有这次与众不同。
在梦中,他发现墓碑下的人不见了,棺椁里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他发疯似的到处寻找,踏遍大周的每个角落,最后在一片碧水粼粼的湖边驻足。
湖心中央,站着一个十五岁的少女,浑身湿透,孤零零地站在那。
他受到感召,用尽全身力气,向湖心游过去。在抱紧她的那一刻,知知的脸,换成了林姑娘的脸。
于是,他就吓醒了。
秦乙怀回想起梦中荒唐的场景,心力交瘁地叹了口气,摸黑在凳子上坐下。
这几天发生的事,比他在西京无所事事地待一个月发生的事都多。
尤其是有林姑娘在的时候,总能让他想起一些陈年旧事。
现在可好,不仅白天受她影响,夜间的梦也有她的身影了。
难道是所谓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秦乙怀半个身子倚在桌上,一口一口地把凉茶喝下去。
脑海中往复回放着这几日与她相处的场景,有一些无法理解的细节,条条罗列在眼前。
这位林姑娘……到底是谁。
回忆起午后那个情不自禁的拥抱与安抚,秦乙怀喝在嘴里的茶突然有些苦味。
苦中泛酸,微咸,有点像眼泪的味道。
眼泪……
秦乙怀想起来,他抱住她的那个时候,她似乎忍不住哭了。
那个时候,林姑娘为什么哭?
绝对不可能是害怕惊慌。
那更像是为委屈心碎而哭。
她那时固执疯狂地想要救那个人,好像是那个人的死带走了她的什么重要的东西。
‘那我也要保护他们!’
那个场景,让秦乙怀在某一刻,脑海中冲进这句话的声音。
两个同名的人,突如其来的默契与熟悉感,如出一辙的性情。
还有今晚做的这个梦。
知知与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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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声欲曙。
这夜知知浅眠,在晨鸡引吭高歌之前,就睁开了眼。
又是和瘾搏斗的一天,不知道今天会发生哪些事,哪些人被害,哪些人逢灾。
知知凝视了灰白色的墙壁片刻,将自己的精神重新抖擞,利索地从床上翻起来。
眼睛从床边立着的长剑上飘过,非常熟练地把它捞过来当拐杖用。
推开门,却被门后站着的秦乙怀吓了一跳。
秦乙怀见门被突然推开也愣了一下,好在他处变不惊惯了,马上露出一张亲和的笑脸,打招呼道:“林姑娘,你起得真早。”
“你也很早。”知知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问,“秦先生,有什么事吗?”
“嗯……没什么事。”
没事为什么一大早堵在房门口不动弹?
知知沉默着等了他一会,他不动也不说话。知知叹了口气,好脾气地又问:“秦先生……真的没事吗?”
“嗯……要说有事的话,也是有的。”秦乙怀低头琢磨了片刻,笑眯眯地对上她乌黑的眼,说,“我稍后要出门了。”
原来是过来催她动身的。
知知明白了,点点头:“好的,秦先生可以去楼下等我,我马上就过去。”
“不,林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乙怀摇头。
知知抬头看他嘴角愈发上扬的弧度,听他说道:
“你腿伤还没痊愈,今天就好好在客栈休息吧。”
秦乙怀突然之间会心疼人了,这让知知感觉到浓浓的不安。
昨天,她伤得比现在更重时,面前这人还不要脸地把她拉出去溜达呢。
知知皱起眉,神情怪异地仰头看着他:“秦先生,你到底怎么了?”
“嗯?没什么啊。”
只有在真的有什么事的时候,秦乙怀才会一脸笑意地反复说没什么事。
他的这点小隐秘还瞒不过知知。
知知瞧着他无懈可击的笑容,心里默默地衡量利弊,脸上乖顺地应下:“好的,那么秦先生,我今天就留在客栈等你回来。”
她阖上门回房,飞快又精细地为自己的腿伤上了新药,严严密密地包扎完毕后,换了最便利行动的劲装,把自己全副武装。
在二楼窗扉后,看到秦乙怀已经出门了。她拿起剑,小心翼翼地跟着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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