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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囹圄(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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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囹圄

次日,祁云在申城大牢里醒来。

元宵夜祁云倒下后,听到周遭一片混乱,渐渐静下来时,已经被关进了申城地牢,被人拿刑鞭狠狠伺候了一顿。刑鞭虽狠,对习武之人而言却只是皮肉伤。祁云在牢里睡了一夜,次日醒来,意外发觉自己又能动弹了。想来是赫安怕乐平县主误伤自己,不敢给她剧毒,误打误撞,反倒救了祁云一命。

祁云既然醒了,这地牢自然也困不住他。只是他心中迷茫,定不下前路,一时竟不知道该去往何处。将他绑来大牢这种地方,下手的应当是乐平县主了。也只有她会不通江湖事,以为刑鞭是世界上第一等的刑罚。祁云原以为乐平县主还要来施以刑鞭,这牢里却一直无人理会他,只有个跛脚的狱卒日日来送饭。祁云心情郁结,也不计较饭馊菜寡,干脆就在牢里住下了。

关押祁云的牢房在大牢最深处,阴暗幽深,是个静思的好地方,他却不敢静思。他怕想起谢清迟。

唐捐剑在下狱时便被拿走,祁云除了身上囚衣之外一无所有。他盘坐囚室中,无事可做,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两日。第三日中午,狱卒送来的饭乃是一碗麸皮,且水加少了,上层麸皮已蒸熟,底下却还是生的,粗粝如沙。祁云吃到后头,筷子自半碗生麸皮里抽出,麦麸飞起,洋洋洒洒,扑了他一脸。

祁云正是心情灰暗之时,一抹脸,先是黯然想到自己枉有一身武功,竟连些麦麸也躲不开。他倚着冰冷石壁呆坐片刻,不知为何,又想起了扶摇庄里那最初的怜悯目光。祁云忽然很不服气。他咬紧牙,想道,未必我当真这样一事无成?反正无事,他左手持碗,右手以筷为剑,自麸皮里一挑,要试试自己的功夫。

筷子如何接得住未煮过的麸皮?祁云左支右绌,仍旧不成。不仅不成,他专心以右手筷子接那麸皮,左手被肩膀带动,手中饭碗一抖,半碗麦麸都泼在身上。

祁云一身狼藉,却也不恼,只是茫然。这麸皮漫天而来,譬如红袖。他用红袖杀了吴金飞,那时候红袖于他有如神助,可如今,红袖是向着谁的呢?若是敌人惯用暗器,便如这麦麸,祁云是防不住的。云起剑不行,南山剑不行,便是炼心洗身剑也不行。他若想做到,还得自己费些时间琢磨。

祁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想着剑招,日子过得飞快,祁云发现这是个打发时间的好法子,不必时刻想起谢清迟,受那心头针刺之痛。琢磨得久了,祁云慢慢想出了一个黏字诀。他正要用麦麸再一试,却原来已过了不知好多天,狱卒送的饭早换做了极稀的米粥。祁云急于试剑,让狱卒换麦麸来,狱卒哪里理他?祁云便干脆趁夜出了地牢去找麦麸。

自地牢到集市须得穿过两条街,祁云经过时,见得一群形迹可疑之人向城门走去,定睛一看,其人身上服饰纹路正与玄机教信封上红漆标记一致。祁云不知这行人来去所为何事,心中也很是漠然,并不理会。他在附近磨面人家处讨来一袋麸皮,也不管人家见他囚衣如何震惊,道了谢便兀自回到大牢,继续练习。

如此过了一些时日,祁云已能够用筷子挡住大半麸皮,遗憾在于狱中筷子为防着犯人伤人自伤,都做得短而粗,实在不似剑形。祁云再三将就,终于忍不下去,又趁夜去了县衙库房一访,将唐捐剑找了回来。

牢中无日月,祁云剑术进步飞快,不知不觉竟已自创剑招十余招,招招量身定做,得心应手,只是剑势还不能连贯。他实战经验不足,此地又没人与他对战,要如何将剑招融汇成剑法,祁云仍没个思路。他正思索着如何再进一步,却不料这平静牢狱中,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那日中午狱卒来送饭,祁云原本盘坐在地闭目养神,却忽然张眼。他听到两种脚步声。前一种是那狱卒,脚步声略跛且慢,后一种却轻巧自在,似有韵律。祁云觉得这种步法有些熟悉,还未能想起,脚步声已停在他牢房前。一位身着浅绿纱裙的少女手握铁栏杆,弯着腰低头看他。

是竹烟儿。

自他去年离开扶摇庄前往邙山,祁云再未见过这少女,此时相遇,只觉得万分诧异,不禁道:“你来做什么?”

竹烟儿笑嘻嘻道:“来找你呀。”

祁云见到她便想起谢清迟。他眉头一簇,不客气地问道:“你如何知道我在这里?”

竹烟儿丝毫不介意他的态度,笑道:“我在申城找你好几天啦,一直找不到你,还是前日听说狱中闹鬼,想来看看热闹的。没想到你就在这里。”

闹鬼一说,想来是因为祁云那几次越狱。他没有刻意避人,夜里飞檐走壁之际被人撞见,可不就成了鬼。

祁云不在意这个,继续问道:“你找我作甚?”

竹烟儿道:“是梅姐姐教我来的。她本想亲自来,却因急着赶去洛阳而不能成行。我正好有空,便来接你啦。我们也要去洛阳的。”

祁云听她说起梅姬,略略放松了心中戒备,问道:“她去洛阳做什么?”

竹烟儿歪头道:“不知道呀。她接到先生的飞鸽,急急地就去了。”

听到谢清迟消息,哪怕连名字也没提,祁云仍是心中绞痛。他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道:“谢清迟在哪儿?”

竹烟儿瞪大了眼睛,似乎很诧异祁云直呼其名。祁云心绪浮动,无暇解释,也好在这少女一派天真,并不起疑,认真答道:“我也不知道呀。在襄阳没碰见庄主呢。”

祁云心弦一松,不再提问。竹烟儿见他半天不说话,自觉无趣,也转开了注意,趴在铁栅上四处打量,大概是头回来到牢狱之中,对各种事物充满了好奇。

已是午时,祁云见旁边狱卒已至,便招手让他将饭菜递过来。那狱卒显然是被竹烟儿威胁了,哆哆嗦嗦站在一边,手里汤饭已洒了一半。祁云待饭盆被推进房内便开始用饭。今日午饭乃是一份米汤,上面飘着孤零零一根菜梗。祁云吃到一半,听到竹烟儿开口:“你就吃这个呀?”

她盯着乌糟糟不知何物的碗底,脸色明显有些嫌弃:“你不出来吗?我可以帮你。”

祁云摇头道:“谢谢你好意,但我不急出去。”

竹烟儿疑惑道:“你不去帮先生吗?”

祁云心中一紧,道:“什么意思?”

竹烟儿左右张望一眼,压低了声音:“玄机教要杀先生哩。”

竹烟儿性情至纯,说话也像小孩子一般,难以叫人信服。祁云却是心中一震,皱眉问道:“谁告诉你的?”

“梅姐姐说的。我猜,她让我们去洛阳,也是跟先生有关。”竹烟儿道。她敲了敲铁栅,又问道:“你真的不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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