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窗几明（1/2）

夏玄在灯下写表文，和尔思百无聊赖，撑着下巴剪灯花。

“明日这表文传开了，个个都要说我法术了得，日后怕是门槛都要被上门问道的人踏破了。”和尔思调笑。

夏玄淡淡开口，却不像是在询问：“你可愿意陪我到南疆鱼水坞长住？”

鱼水坞，周朝南边边境的一个鱼米之乡，纵使占了天时地利的好处，然而位置偏僻，人口稀缺，算是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前朝常常将犯事的官员流放到那里。

“我打算去辞官，只有南下才能让皇帝安心。”夏玄落款，盖章，“只是，那边险恶，如果你不愿意待，我想法子在半路将你送出去，以后想去哪里都随你。”

“鱼水坞？听起来很不错，这胭脂俗粉的昭平，也待腻了，我也去瞧瞧别处的光景好了。”和尔思打了个哈欠，“不早了，睡吧。”

和尔思不知道夏玄究竟有没有断袖之癖，一度认为夏玄是和好友隐居山林避开俗世纷争，尽管那个人很大可能是自己。

明明是很好的结局，可是自己为什么会感到失落呢？

现下的处境仍然艰难，和尔思甩甩头，把多余的想法清空，脱下外袍把自己裹进被子里。

几乎和表文呈到御前同时，姜晚就被放出来了。

“孽徒，孽徒。”姜晚捋着他那长长的白胡子，直翻白眼道：“你师父好不容易才回来，你竟然不好吃好喝地供着。”

“我的错。”和尔思从善如流，他晓得姜晚就惦记着那两口桃花酒。今年新酿的酒没几日都被姜晚喝光了，后来种种事情接踵而至，也没有空隙去酿酒了。

姜晚扯过他的手，假装涕泗横流：“好孩子，哪儿能是你的错，都怪这不肖徒，没出息。”后半句吹鼻子瞪眼，就差没扭头做给夏玄看了。

“看起来还是生龙活虎的，没什么毛病。”和尔思走在他身后，悄悄对夏玄咬耳朵。

“小思，来帮我收拾一下啊。”姜晚在前头走着。

软禁一段时之后，皇帝终于在今天早上召见他了。

“鄙人老啦，不懂朝政，只期盼君恩，赐鄙人荣归流连山终老。”

周峻请他入朝是假，设局捉鳖是真。

只是每年春天，再也没有昭平飞舞的落英和那个清风明月的徒弟了。

和尔思抱来一个瓦坛，抹去额头上的汗珠，喘气嘱咐道：“这罐酒，昨日才酿的，你回山上挖个坑埋起来，别急着喝了。”

姜晚看那坛口，才被新鲜的黄泥封住。

手上的东西收拾得也差不多了，便停止忙活，把和尔思拉到一边坐下。

天气渐渐热了，方才也刚抬了大罐子，和尔思双手捧着薄荷茶小口小口嘬着。

姜晚摇着蒲扇，世俗又超然。

只是一开口，那仙逸之气就散落得没了踪影。

“你是道真的面首？”

“咳咳咳——”和尔思被茶水呛到，咳得嗓子生疼。

缓过来之后才无奈道：“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那你是不是对道真有情？”姜晚嬉笑，“道真他爹是个不明事理的，只懂得报恩去了。今儿他师父在这儿，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就把你认了，从此你就可以名正言顺进夏家宗祠了！”

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补充道：“道真进你们家也未尝不可。”

和尔思扶额，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过，得到夏玄亲属的认可……等等，姜晚的话，能作数吗？……不对，为什么自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孩子，你真的明白自己的心意吗？”姜晚突然收起玩笑，安静道。

自己的……心意吗？

就在和尔思沉思的时候，姜晚突然大笑：“不逗你了，我去找道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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