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上)(1/2)
正值盛夏,虽不到正午,可被热气闹醒的知了已经开始鸣叫,声音从四面八方的树上传来,吵得人心烦意乱。偌大的皇宫,星罗棋布,高高的宫墙好似囚笼。纵使以往常随着母亲进宫给皇祖母请安,也常参加宫宴,可眼下独自一人跟着引路的姑姑七拐八拐,穿过了两处连廊,又走过一条石子路,现在还是漫无目的地走着,陈姀早就有些厌烦。引路的姑姑又是越走越快,丝毫不顾身后的姑娘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陈姀身着红色绣衣,白缎长裙不及地,刚好漏出足下白面蓝丝履。又有银链勾着红珠坠在眉心,步摇在发间摇曳生姿,小小年纪不施粉黛已是光彩照人。
引路的棋姑姑是栗姬宫中的管事姑姑,脾性随了主子,见陈姀只是个没有封号的翁主,又常听主子抱怨:“她父亲不过是千户小侯,单凭着她母亲长公主整日往后宫里送美人,才与皇上求得这翁主的头衔。瞧她整日里进出皇宫,打扮的花枝招展,比公主还要张扬。”
也怪不得栗姬看不惯陈姀,整个汉宫提倡节俭,景帝以身作则,后宫女子只得附和,巴望着能讨得皇上欢心,以此博得恩宠。陈姀虽是翁主,可她在公主府里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哪里用得着讨别人的欢喜。
“棋姑姑,虽说栗姬娘娘让你带我随意逛逛,可你这七拐八拐地是要去哪?”陈姀虽年仅八岁,可板着脸来,眉宇间的威严当真随了舅舅。她在家中向来娇惯,虽说进了皇宫要谨言慎行,可对一个奴婢,陈姀看不得她的脸色。
这皇宫虽大,可宫殿顶上的琉璃金瓦在长年雨水的侵蚀下,光彩已经比不过公主府里的鹤纹瓦当。殿前百年的梧桐,虽有成片的荫庇,可树干上沟壑纵横,更衬得这皇宫冷漠荒凉。至于殿内的文玩珍宝,公主府里何时缺了这些东西?再说吃食,若非宫宴,宫中的饮食当真不比公主府好到哪去。至于这锦衣丝履,公主美人怕招摇不敢穿的,陈姀可以毫不避讳地穿在身上。她的母亲又受宠于太后,得势于帝王,陈姀何曾忌惮过谁,又何须忌惮谁。
可棋姑姑并没有把这个小娃娃当回事,回起话来好似训斥宫女一般,“翁主,这个时辰皇上该下早朝了,您随意玩耍不要紧,若是冲撞了……”
“冲撞?”陈姀不等她说完便开口打断,原本清澈的眼神透出几分凌厉,“我若是见了皇舅舅,请安便是,何来冲撞一说。况且皇舅舅现在该去给皇祖母请安了,这里离长信宫有多远你应该比我清楚。你这样带着我在宫里七拐八拐,就不怕冲撞了别的娘娘?若是冲撞了谁,别人处罚不得我,还不能处置你吗?”
“翁主恕罪,奴婢……”陈姀最后一句分明是在威胁自己,棋姑姑正愁如何解释,却见远处少年走来,如同见了救星一般,“奴婢参见太子。”
陈姀闻言也回了头,见来人正是太子刘荣,从容地福身行礼,“见过荣表哥。”
刘荣走进一看,只见她甜甜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方才冲棋姑姑耍了性子,看她低了身子便赶紧伸手将她扶起,“你我兄妹,不必在意这些虚礼。”说完又免了棋姑姑的礼。
刘荣已经十九岁,眉目之间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可不到二十终究没有加冠,在陈姀眼里还是个玩伴。只是他比陈姀高了将近半个身子,陈姀要仰着头才能对上他的眸子。陈姀知道,他说不必在意这虚礼是真心的,不像栗姬,嘴上说着不在意,眼神里表露出的意味分明是想自己再给她磕两个头。
“表哥这是要去给栗姬娘娘请安?”见他去的方向正是自己来的方向,陈姀便开了口,又冲刘荣一笑,这一咧嘴,刚好漏出新长出的虎牙。
“阿娇真聪明,只是为何只有你一人,怎的不见皇姑母?”以往见到陈姀都是与她的母亲长公主在一起,刘荣不由得发问。
“母亲在与栗姬娘娘讨论大人的事,便让棋姑姑带我出来,可我都走了好久了,我猜她们已经说完了,我与荣表哥一道去找母亲吧。”陈姀并未向刘荣告状,棋姑姑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陈姀的语气似乎在撒娇,刘荣不免打量了她一番,见她额前量一缕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又想着云阳宫离这着实不近,陈姀脚下的鞋子华而不实,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可再一看陈姀依旧站得笔直,虽说额间有汗水,可举手投足依旧端庄,当真是难为了这个小娃娃。
“这里离云阳宫可不近,阿娇若是累了,表哥背你过去如何?”陈姀虽深得太后喜爱,可毕竟只是没有封地的翁主,在宫中用不得轿辇,刘荣怕她走路太多磨坏了脚,于是开了口。
陈姀闻言,微微皱眉,“荣表哥,我已经长大了,再与你拉拉扯扯,被人瞧见了,嫁不出去可怎么办。”说完这话,陈姀率先迈开了步子,表明自己走起路来一点问题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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