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生桃畔(上)(1/2)
陈姀走了一段路,才发现那宫女没有跟上来。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留在那哄刘彻了。只是冷静下来之后,陈姀也觉得自己方才真的有些过分了,刘彻那么小,自己为何要和他置气。可她还没来得及自责,就发现自己似乎迷路了。
这御花园,比家中的园子不知大了多少倍。大路连着小路,湖水通着细流,过了竹园又见梅林,才折了几朵栀子,走两步又被夹竹桃迷了眼。偌大的花园被打理得很仔细,杂草落叶几乎看不见。
陈姀倒是不担心走不出去,御花园虽大,总会有经过的宫女。现在没人跟着她,反而自在。陈姀放眼望去,只见远处花团锦簇中立着一颗奇怪的桃树。说它奇怪,是因为陈姀隐约瞧见,树上的果子里混着几颗黑亮的东西,瞧那模样似乎又像李子。陈姀走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桃树旁长着一棵李子树。两棵树的树根贴得紧紧地,好像一棵树一样。可奇怪的是,桃树的叶子完好无损,李子却被虫子咬得七零八落。
陈姀见了,只觉得它有碍观瞻,喃喃道:“都这样了,为什么不把它砍了去。”
“若是没了这李树,只怕桃树要遭殃了。”身后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陈姀赶忙回头。见那人一身玄服,腰间佩着水苍玉组绶,应该不是诸侯王。如此,陈姀并未行礼。反倒是那人冲陈姀作揖。“微臣见过翁主。”
见他如此客气,陈姀倒有些不好意思。以往跟在母亲身边,别人都是直接向母亲行礼。在此之前,她哪里有独自承受官员大礼的时候。可她到底是长公主的女儿,见惯了大场面,陈姀轻咳了两声,好让自己不那么紧张,省得说起话来露怯。
陈姀调整好了情绪,随即问道:“这里靠近后宫,你一个外臣怎么在此游荡。”
话一出口,陈姀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用词不当,可那人并没有露出嘲笑的神色,而是恭敬地回答:“回翁主,微臣狐诉,是太子舍人,才见了皇上汇报太子近日的功课。”
陈姀不由得打量了他一番,难怪这人一眼就认出自己,原来是荣表哥宫中舍人。太子舍人虽不是大官,可也是要职,眼前人就算不是学识渊博,也应当品德高尚。想到这,陈姀看他的眼神不由得多了几分钦佩。看他那不争不抢的样子,倒是与刘荣有几分相似。可当陈姀对上他的眼睛,只觉得这人的眼睛似黑洞一般深不可测。
陈姀想起方才那人说的话,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方才说,没了李树,桃树便要遭殃。那若是没了桃树呢?”
狐诉浅浅一笑,那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似乎比刘荣还要温柔,“若是没了桃树,李树会活得更好。”
陈姀不解地皱了皱眉头,“这是为何,难道把它们分开,虫子就不会啃咬李树了?”
狐诉点了点头,答道:“不错。桃树娇贵,好引来蛀虫。李树本不会引来虫子,可若是与桃树种在一起,便会被虫啮咬。只因为,它们是近亲。”
“近亲?”陈姀只觉得他这话另有所指,可一时间又想不明白。
“翁主,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便是漪兰殿。臣还有事,先行告退。”说罢,他躬身行礼,而后离开,只留陈姀一人呆愣在原地。
狐诉说的话让陈姀有些听不懂,不知为何,这人虽是态度谦和,却让陈姀感觉怪怪的。陈姀顺着狐诉指的路一直往前走,没走多远便瞧见了漪兰殿。想起自己才把刘彻惹哭,陈姀不由得放慢了步子。
走到漪兰殿前,见宫门大开,陈姀在门口徘徊不进,也不知道刘彻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只怕他的奶娘少不了告状。
王姪在屋里瞥见了陈姀在门口徘徊,转头冲刘彻说道:“瞧瞧,这不是回来了嘛。我就说,阿娇这般聪明,怎么可能迷路。”
刘嫖闻言,赶忙起身走了出去。
方才刘彻被奶娘带了回来,一张脸哭得和小花猫一样,左右不见陈姀的身影。奶娘见了王姪,也没注意一旁的长公主,仗着自己是刘彻的奶娘,开口便阴阳怪气,“方才胶东王想和翁主一起画画,翁主却嫌我们胶东王画的难看,摔了眉黛,冲我们胶东王撒了一顿气便走了。瞧着那方向,是往长信宫去了……”
刘嫖听那奶娘的话,语气越来越刻薄,一口一个“胶东王”,这是明里暗里骂她的女儿仗着有太后撑腰,就忘了尊卑。刘嫖轻咳一声,打断了奶娘的话。自己的女儿,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一个奴婢当着她的面说三道四。
王姪也知不妥,开口道:“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玩闹罢了,只是阿娇独自一人,不要迷路了才好。仕婳,赶紧带几个人出去找找。”
王姪话音一落,她身后的宫女站了出来,应了一声“诺”,便退了下去。
只是那奶娘指的路本就是错的,陈姀明明是往御花园深处走,那奶娘存心想折腾陈姀,便说陈姀去了长信宫。她哪里想到,陈姀这么快便回来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