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1/2)
KTV的安全通道里,张文抖了抖烟灰,对电话里的人说:“差点就吹了,那小子防备心重,误吸了一口就丢了,叶子不上瘾,早知道弄其他的了,不过迟澈之后头来了,差点跟乌炀打起来,也算成了一半……好,后面就更好动手了。”
涂着红指甲的女人站在他身后,“监控已经删了。”
张文挂了电话,递给她一个厚信封,“滚。”
女人掀开看了看,笑着走了。
窗外,夜幕笼罩。
迟澈之给自己倒了杯白兰地,瞧了眼杵在边上的人,“快去洗澡睡觉。”
“哥,”迟译很是愧疚地说,“对不起。”
“知道自己错了,以后不要到处乱跑,让我担心。”
迟译踌躇了一会儿,走到他跟前,“炀哥他……”
迟澈之抿了口酒,“大人的事,小孩别掺和。”
“哦。”迟译转身上楼。
“等等。”
“哥?”
迟澈之抬眸,“你觉得我……不关心你?”
迟译抿着唇,半晌后摇了摇头。
“真的?”
“就是,就是你平时太忙了。炀哥他陪我打游戏,带我到处玩,他对我挺好的。你们,我不希望你们因为我闹矛盾。”
“嗯。”迟澈之挥了挥手,“你上去吧。”
迟译顿了顿,“Night night.”
“Good night.”
脚步声消失后,迟澈之瘫倒在沙发靠垫上,他把手腕放在鼻梁处,遮住自己的脸,长呼了一口气。
他忽然觉得自己非常失败,快三十岁了,还和最好的朋友差点干架,乌炀说“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他没法回答,这些年他很少真心信任什么人,做生意需要步步筹谋,他早就养成警惕又多疑的个性了。或许,其实从迟羲之走了之后,他就很难再交出信任了。
但其实他和乌炀的关系,早就超出了信任这一层面,他可以无条件地帮乌炀处理公司的困难,乌炀也没少帮他做事,放在血腥的年代,少说也是过命的交情。今天他的确是太过紧张了,倒不是如果迟译在他这儿出了事,他怕负不起责,是他太憎恨毒品了,深知□□就是堕入深渊的钥匙,他没法忍受身边任何一个人碰这些。
迟澈之没什么带孩子的经验,更缺乏教育相关的知识,把迟译带在自己身边而不是送到母亲那儿,就是不想让他感受那种监视器一般的管控和打击教育,可是他自己也没有做得多好。都说孩子即使厌恶父母的教育方式,束手无策的时候,潜意识里也只会复刻父母的办法,他也没能幸免。既要求迟译乖乖上学、好好待在家里,又不花时间陪他、了解他的想法,简直就是自相矛盾。
一个人走了太久,就会有种自己无所不能的错觉,迟澈之觉得自己跟那些他瞧不上眼的商场老狐狸也没什么区别,自负且愚蠢。
手机嗡嗡振动,他拿起来看了眼,“葡萄”发来的,“我到家了。”
他敲了个“好”字,正要回复,电话又响起了。
“喂?”女人清冷的声音在他听来是那么柔和。
他无意识地握着杯沿,慢慢转着杯子,“怎么?”
“怕你担心,所以给你说一声,我到家了。”
杯子停下旋转,他自己也没发觉握着杯沿的指尖发白,“收到短信了。”
“噢,也不是别的,就是,”她停顿了一下,“想知道你还好吗?”
一股暖流沁入心田,他四肢都舒畅了,摸了摸发痒的耳朵,说:“没事儿。”
“你今天说等我想说的时候再告诉你,如果你有什么话想说的,我可以随时听你讲。”
他笑了笑,“葡萄。”
“嗯?”
“就想这样叫你。”
“准了。”电话那边的人似乎低声笑了起来。
“陪我说会儿话好吗?”他补充道,“不打扰你休息的话。”
“好啊,聊什么?”
“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嗯……”晏归荑看着窗外的月色,想了想说:“能让电影卖座的制片人、成功的商人、有影响力的藏家。”
电话那边的人笑了一声,她接着说:“桀骜不驯,好像有点夸张?高高在上?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迟澈之,你是一个很好的人。”
迟澈之沉默了一阵儿,只能听见他细微的呼吸声,晏归荑看了眼手机屏幕,重新贴到耳边,“喂?”
“我这么好,就不要考虑了吧。”是他一贯的漫不经心的语调。
“挂了哦。”话虽这样说,她却没挂断电话。
“刚回来的时候认识了一个画廊主……”迟澈之讲起买画时和画廊主“斗智斗勇”的故事。
晏归荑一边听,一边回应着“诶”“还有这样的”一类的话。
打电话总有一种虚拟感,她不太喜欢在能够见面的情况通过电话聊天,但正因为没有面对面,她反而觉得和他很近。不知道在那本书里读到的,大概是钱德勒的小说,“电话让人有强迫感,我们这个时代受小机械所折磨的人,提起电话是又爱、又恨、又可怕”,她想在后面加上甜蜜这个词。
风从窗户吹进来,灌入晏归荑的脖子里,她拉着男士外套的衣襟,低声唤道:“迟澈之。”
“怎么,是不是我讲的太无聊了?”
“没有。”她垂眸笑了笑,“我是不是有点傻?”
“有点,不过也还好,够用了。”
她想说不明白自己之前为什么要躲着你,为什么不想见你,想说有点后悔这么晚才重新见到你。
“我……”她开了个头,却讲不出口。
“你怎么?等等,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她犹豫片刻后说,“很久很久以前我说了些不好的话,虽然太晚了,但我还是想说,对不起。”
迟澈之心头发酸,若无其事地说:“啊?什么话,不记得了。”
“嗯,那我也要讲,真心的,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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