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1/2)
私人车库里很安静,四下亮着灯,只有那辆黑色帕加尼传出些许喘息声。
“放开!迟澈之……嗯……你不要这样……”
“还演不演?”
“不演了,你快别,喂!我很怕痒的!”
“也没见你笑?”
“谁说挠痒痒就要笑,你看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迟澈之停下手,晏归荑总算松了口气,拉了下毛衣,不再动来动去。
他低头去问她的眼睛,她一顿,“没有眼泪,骗你的。”
“小骗子。”他在她挺翘的鼻梁上刮了一记。
“是你先骂我冷情的……”她躲避似的转过脸去,瞳孔紧缩,话没了音。
她瞥见了车外后视镜,镜子里的脸在笑,模模糊糊的,像是用油画颜料糊上去的,上面还刷了一层亚麻油,黏腻到恶心。
“那也叫骂你?”迟澈之掰过她的脸来,背上的外套忽然被抓紧。
他回头看了看,车库里只有他的几辆车,一道人影也不着。
晏归荑回过神来,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挪开,说:“让我坐到旁边去。”
他手撑在椅背上,单腿支撑这身体,保持这个姿势许久也有些累,便侧身让她坐到了副驾上。
迟澈之倾身给她系上安全带,看出她神色不对,说:“你不舒服。”
“晚上跟着王鹤他们吃的素食,我吃得少,可能现在有点低血糖。”她没有说谎,只是隐去了别的因由。
他无意识地用食指敲了敲方向盘,以惯用的平淡又戏谑的语气说:“为了素食不肯和我一起吃饭,是不是后悔了?”
她抬眉:“哦?那我现在补偿你。”
“其实我订了餐厅,还准备了礼物。”
她笑了笑,“烛光晚餐?迟澈之,你不是吧。”
他瞥了她一眼,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发笑,“现在还来得及。”
“可以吃些甜食,如果还有店开着的话。”
这个时间还开着的甜品店几乎没有,她只是随口一说,他却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她瞧见他通话页面上的备注名,前缀写着餐厅的名字——一家需要提前三个月预定的法餐,她只在杂志上看过介绍。她说:“这个时间已经打烊了,不会为了你还开店吧?”
他轻笑一声,将车驶了出去。
餐厅空间宽阔,装潢别具一格,从长廊的落地玻璃窗望出去能看见一片松林。
负责人领着他们在靠窗的位置落座,桌上用高脚玻璃杯盛着雕琢精致的蜡烛——像是蜡烛手作家的作品。
昏暗的环境里空无一人,静得仿佛能听见风吹雪的声音。
迟澈之的脸被烛火照亮,眼里好似有细碎的星辰,他笑着问:“怎么样?”
晏归荑一手托着腮,看窗外的景,回头道:“没有菜单?”
“今天没有。”
两人闲聊片刻,穿着制服的主厨从几扇交错的拱门里走过来,朝他们露出一个迷人的微笑。他放下餐盘,用法语和迟澈之打招呼。
晏归荑无意听他们说话,注意力全被瓷碗中的甜品吸引,雾气从盘底升起,缭绕在手掌大的小碗周围,翠绿的慕斯像湖面般漂亮,上面缀着砂糖或别的材料做的小花,中央有一个小小的红色的布丁,仿佛旭日初升。
主厨用喷枪在布丁面上烘烤了数秒,表面融化,变成暗红色,中间凹进去一指宽的洞,巧克力从其中涌出来,沿着布丁的弧度淌下去。
她不知道这属于什么料理,既不像传统的法式甜品,也不是分子料理,于是用生疏的法语问主厨它的名字。
主厨说:“没有名字,这是迟先生为你特别定做的,如果你想,可以为它命名。”
她看了看对面的人,他靠在椅背上,双手交错,笑着回望了她一眼。
这一时半会儿她哪儿想得出名字,试探地说了个“小小火山”,发音还出了错。短暂地沉默,另外两人笑了起来。
她扶着额,不想再说话。
主厨说没关系,很具象,这话并没有缓解她的尴尬,于是迟澈之转移话题,和主厨聊了些别的。
最后,主厨说:“美丽的女士,祝你用餐愉快。”
她道了句非常感谢,刻意的发音、极其正式的用语让主厨的灰蓝色眸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主厨走后,晏归荑低声说:“我的法语发音很差吧?”
迟澈之微微蹙眉,佯装严肃道:“比我好一些。”
她皱着鼻子瞪了他一眼,嘀咕道:“你的发音明明就很好……可能我念得最标准的就是雷诺阿或者塞尚的名字,背艺术史的时候没少被小舌音为难。”
盘中的雾气散了些,他指了指她面前的甜品,“不吃吗?”
她这才拿起勺子,却又犯了难,不知从哪里下手合适;他看着她这个模样,轻笑出声。
“好笑吗?是不是觉得我很……”她想了半天,还是用了“土”这个字。
“你在说什么?”他被她逗笑,舀了一勺甜品,递到她嘴边。
她把脸靠过去,衔着勺子将其送入口中,布丁细腻又柔软,原来红色是莓果,有些酸涩,巧克力的口感十分浓郁,苦味在口腔中蔓延,下一秒,莓果的酸涩被盖过去,甘甜的回味将两种味道包裹。
她忍不住又舀了一勺吃,笑得很甜蜜,“很好吃,虽然我也不太懂……层次很丰富。”
他倾身,嘴唇微张。
她挑眉,指这他面前的一套餐具,“你有勺子。”
他仿佛没听见似的,纹丝不动。
她失笑,只得喂他吃,然后给自己舀了一勺底下的慕斯。
布丁在口腔中融化,他说:“甜吗?”
“甜。”
“葡萄喂我吃更甜。”
本来这句话就令人羞耻,他偏偏还说“葡萄”而不说“你”,晏归荑手上一顿,耳根发烫好似熟透。
她害羞、尴尬、紧张……所有因他而起的情绪都令他愉悦,她以往在他面前总是很冷静,好像只有冷漠和嘲讽两种表情的仿生人,他很喜欢她现在这些生动的模样,这样会让他觉得离她很近,让他很开心,也很放松。
侍者上了两杯特调的气泡饮料。她喝了一口,转移话题说:“这是你的创意?”
“是我的心情。”他接着解释说,“分开之后我很生气,也很迷茫,不知道到底是我错了,还是你不对。其实哪有什么对错,那个时候太小,不懂得。”
这是酸涩。
“知道你回来了,又不知道该不该找你,八年不短。”
苦味。
他笑了笑,“现在很好。”
她吃了一口布丁,甜腻到她说不出话。
年少不知爱恨,他们错过彼此,兜兜转转,又终于回到对方身边。
她搁下勺子,认真地说:“现在就是最好的时候,不是吗?”
他扬起嘴角,“嗯。”
两人分食完甜品,迟澈之说:“现在还低血糖?”
晏归荑答:“好了。”
他摇了摇铃,候在远处的侍者会意,对着耳麦说了一句,不一会儿,一人推着小车来到桌边。
她看了眼推车上的用红色丝带系着的大盒子,挑眉道:“真的有礼物?”
侍者收掉餐盘,另一人把盒子放到桌面上,又推着车走了。
迟澈之说:“拆开看看。”
她拉开丝带,打开大盒子,一个鞋盒映入眼帘,上面写着“JIMMY CHOO”。
她蹙眉,“不会是……水晶鞋吧?我不穿高跟鞋的。”
“为什么是水晶鞋?”他不解地问。
她心道,之前和你讲过辛德瑞拉的继姐。想来他不会这么俗套,她把鞋盒拿出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双黑色露跟中跟鞋,简洁大方,附和她的喜好。
他说:“我不太懂女人的鞋,让阿琪陪我挑的,平底鞋都不太好看,这个跟比较低,正式场合也可以穿。”
“终于想到还我鞋子了?”
“试试看?”他起身,走到她身边,从她手里拿走鞋子。
“我自己穿……”
他直接用行动回应,蹲下来,把她原本的中筒靴脱掉,为她穿上中跟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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