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你刮了胡子，穿了西装，还扎了头发。”柳突然发现，“待会是要去哪吗？”
“……”能去哪，来见你爹。
“不过这样很帅气。”柳不再追究，也不吝夸赞。
“……哦。”
猝不及防被夸的相泽略羞涩，对他忽高忽低的情商同样感到神奇。
“别看他那样，对其他人的情感特别敏锐。”饭桌上柳女士偶然间提到这个话题，“单纯缺乏自身情感感知。”
“因为某种程度上，情感也可以从理性角度用数据分析。”相泽看了眼身边柳的空座，“只有自身是盲点。”
在配合柳女士挽留相泽在此过夜后，柳追寻他父亲的脚步被急招去加班了，不愧同行父子。
“有时候我都会希望，”柳女士垂着头，勺子碾烂碗里的饭粒，“我先生在任务中残疾，退休。只要他陪在我身边，他全身瘫痪我都伺候他。”
柳女士也就说说，不需要人回应。
“还是祈祷他健康平安吧。”柳女士来回望了下桌上两个空位，最后对相泽道，“哪天受不了我家傻儿子，就痛快的甩了他。”
“……”
当年两家孩子没抱错吧？
“你们都是好孩子。”柳女士这些年透彻红尘，要修成大道了，“但存在相性问题，不是两个好人在一起就能幸福。”
“以后的，我不会轻易去保证。”相泽是个务实的人，感情方面也不会夸下海口，如实相告，“至少现在，我不觉得自己在忍受他，我能看到和他终老的未来。”
柳女士愣了下，而后轻轻笑起来，坚定了自己儿子拱了棵好白菜。
特别提前把今晚行程倒了出来，结果邀请相泽的柳走了，邀请目的柳浩章也不在。
“你睡这里吧。”柳女士打开一扇门。
房间一尘不染，可见经常打扫，床头贴着雄英照片和欧尔麦特的海报，柜子上是一众二十年前流行英雄的周边，一个怀有英雄梦的男子初中生房间。
相泽一眼认定这不是柳的房间。
“柳房间没法睡人，床我都给他卖了。”
反正是不在家住的亲儿子，柳女士自然而然的解释。
“这是寻一的房间，他的照片都收到看不到的地方了。”
不可能当他没来过，更不能当他一直在，想起来也不会哭，只是心里有块地方塌陷下去，很难受。
“没关系吗？”相泽有点惊讶。
柳的一家对待往生者的态度出人意料的平和，这种地方会完整的保留，一般应该会不容任何外人踏入。
“寻也同意了。”
“……他为什么？”
“自信点。”
柳女士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接着道：“寻也小时候的照片还在，待会我找给你。”
“有劳，请务必。”相泽立刻回。
“关于寻也那孩子，我想提醒你。”
从柳女士情态来看，相泽觉得她说的会是件重要又不确定的事。
“你看他平时呆呆的，反应慢，经常笑……也不全是这样。”
思忖再三，柳女士还是决定说点多余的。
“我知道这么说自己儿子很奇怪，不过你最好，还是多注意点他。”
“发生过什么？”相泽对此全无头绪。
“……相册我放在那个柜子上面了。”
不知怎么描述的柳女士去搬凳子。
柳四岁被确诊无个性。
一般孩子都在这个年纪诊断个性，这一代无个性的孩子不算少，但也不多，对自小就表现出天才的寻也，柳女士心理落差很大。
寻一有个性，以雄英为目标，正提前两年备考中。
虽然寻一学习中等，运动一般，有那么优秀的个性又努力的话，应该很有希望考上。
两个孩子的八岁年龄差让他们经常有矛盾，这次回去让寻一知道了，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
孩他爸又在连天工作出勤，柳女士最近身体情况不大好，希望寻一能把他的懂事劲儿分一点宽容寻也。
诊所回去的街上，巨大屏幕播放欧尔麦特救人直播，围观的小孩都一脸向往，柳女士发现寻也只分神看了一眼便不在关注了，眉眼间有几分忧郁。
就像自己对他的期待一样，这孩子因为聪明过人，上学早，从小被夸到大，应该对自己的个性也很期待。
“寻也以后就会有个性，比谁都聪明可爱的寻也会有比谁都好的个性。”
他好像没听见，更没有过激的情绪波动，柳女士一路无言的领他回家。
他们刚回，运动过后一身热汗的寻一跑回了家，发现气氛不对，他问起来，柳女士尽量小声的告诉他。
柳女士都准备寻一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揍他，但寻一闻言，表现的比兀自走向自己的房间甩上门的寻也还沉默。
柳女士以为他们像两个小仇敌一样，向来体贴大人，懂事的寻一在弟弟的事上从不礼让，看不惯又不让步，没想到这回他是这种反应。
周末后开学，和寻也同一班级的邻居小孩把寻也的检测结果抖搂出去了，有天才之名被其他小孩嫉妒的寻也因此在学校受了不少委屈和欺负。
柳女士近期身体不好，不然就算化身泼妇，保准会去跟邻居家和学校要个说法。
没等柳女士养好身体跟他们秋后算账，寻一的中学和寻也的小学同时邀请柳女士喝茶。
原来寻一大闹了寻也的班级，把欺负过寻也的小孩捆一堆进行批评教育。
学校不好为难一脸病容的柳女士，柳女士装弱成功，回家把寻一捆起来进行批评教育，寻一大声狡辩说“我想不出来什么曲折的办法，这样最快最有效”。
寻也在一边捧着脸旁观，恢复了点活力。
不过隔天邻居就跟柳女士放话要她教育寻一，原来寻一又狠狠教训了他家恶意泄密的小孩。
柳女士对此事表示万分歉意，只是请对方也时刻做好被自己搞到搬家的准备。
那段令人哭笑不得的日子，寻一经常脸上挂彩，后来他跟寻也关系亲了起来，经常挂彩的变成了寻也。
不做多想，肯定脑子不好的寻一教唆寻也用拳头解决问题，还是后期寻也智商上线，把试图欺负自己的孩子耍的团团转。
寻一以前人人无爸的谎话柳女士忍了，写英语作文个性的李华柳女士没法忍，寻一班上哪有那号人，为了鼓励弟弟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意外的寻也很信，恢复了往昔的自信和笑容，加倍学习，加倍运动，把同年级的孩子都比了下去。
之后两年，兄弟俩之间还是天马行空的忽悠和吵架居多，然而明眼可见的关系变得很好。
那年寻一十四岁，他脑子不怎么好使，但经过两年坚持不懈的努力，雄英入学考试十拿九稳。
他将去参加考试的那年夏天，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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