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老鸨打了个哈欠,眼泪水都流出来,掏出一方大紫色绣菊花的帕子揩掉眼水,朝着一旁的大龟公道:“等会这个坐地上的还赖着不走,就给我打出去!”
“好咧,您放一百个心吧,绝对不会再让这丑奴子扰了您的清净。“龟公笑着连连称道,老鸨嗯了一声,眼神也没在施舍给地上的极乐,转身扭着大屁股,甩着帕子回楚风馆。
见老鸨离开,大龟公们目露凶光地盯着地上的极乐。
“听到没有,还不赶快给大爷们滚。”王杆子朝极乐啐了一口唾沫,“不然老子打死你!“
“——他长得还不错,嘿嘿。”邓二麻子摸着下巴,眯着眼,笑嘻嘻说道,“好歹也要怜香惜玉。“
王杆子翻了个白眼,鄙视邓二麻子的饥不择食,“脸花的老男人你都要!”
“我又不似你有个相好的婆娘。”邓二麻子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目光上下地打量着蹲坐在地面上的极乐,“二十三还凑活,被子一盖,谁管他脸花不花,下边是好的就成。”
极乐见惯了这种看货的眼神,明白邓二麻子的龌龊,恶心得想吐,再呆下去恐怕真被这懒汉抢了去,极乐赶忙从地上爬起来,捡起地上的钱袋紧紧的搂在怀里,兔子似地跑开,离开他带了十来年的地方。
“他跑了,不追吗?” 王杆子撇了撇嘴,盯着极乐匆匆离去的背影说着。
邓二麻子吹了个流氓哨,抬手枕着后脑勺,无所谓地笑笑,“跑了就跑了,过几天就能在街上捡到,到那时,没钱的**很容易就能钓到手,还不是任我宰割,不提这事了,等会儿咱哥俩喝酒去。”
“成。”王杆子也没在想着花脸老男人的事,搓了搓手,想着该去那个摊子喝酒,几日不沾酒,他可想地紧。
天已经大亮,路上人也逐渐多起来,走在街上几步肩膀似乎就能碰着对方,极乐不自在极了,他少有白天出来的时候,南国律令规定下九流诸如戏子、妓子、奴子等不得穿着平民样式的寻常衣裳,着的都是颜色艳丽刺眼的衣裳,出行不得驾驭马车和牛车,条条框框的规矩令很多风尘之人不爱出门,有空出门还不如回房内蒙着被子多睡上几个时辰。
过路的行人对他指指点点,淫笑、鄙夷、更有甚者,还会冲上前来朝极乐丢几根菜叶子,留下一句“不要脸的狐狸精。”
极乐头也不抬匆匆走过,走到一个阴暗的巷角,靠着灰扑扑的墙,离了人群,他才感觉好受些,但有些郁闷地抬手摸了摸右脸,没见过多少日头的皮肤白嫩是白嫩,但从额头到下巴出横着一条肉粉色的疤痕,仿佛一条丑陋的百足蜈蚣横据在脸上,“都这样了还能叫狐狸精,明明老子一个人都没有睡,还是清白的。”
老鸨惯会占人便宜,就算今早要赶极乐走,也要撬开他的骨头吸食的骨血,榨干他全部的价值,再一把丢开。昨晚极乐伺候这个又伺候那个的,忙活了一夜。人散了,才眯着眼回的房,脑袋还没碰着枕头,就被老鸨拧着耳朵赶了出来。极乐慢慢地蹲**子,下巴磕着膝盖,整个人团成团,对接下来该怎么办很是迷茫,去哪里,以后该干什没有半分头绪。
极乐小时候也不叫极乐,叫什么也记不大清楚,乡下小子能有什么文雅细致的名字,估计叫狗蛋、铁柱之类的,可——可那也很好啊,他一点也不想叫极乐,可是没办法。
十里八乡闹饥荒,家里穷得掀不开锅,人饿得眼睛都绿了,小弟都瘦成皮包骨头,风一吹就得跑,极乐是家里的大孩子,尽管他忍着只吃一小口东西甚至不吃,还是被爹卖到牙行换粮食,眼泪汪汪的也没留住他爹娘。倒霉催的牙行见他在一群野猴子里还算眉清目秀,南金盛行男风,于是极乐转眼就卖给楚风馆,年岁小的时候还想着将来一定给自己赎身,回家做个正经的汉子,为了不去卖身,还划破自己的脸,血哗哗地流着,盖了大半个脸,很疼啊,极乐摩挲抚着早就好透的伤口,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血就是自己的,但他很开心,血啊、疼啊什么的都无所谓,极乐觉得自己能做一个好人了。随着一次次逃跑,被抓回来用软鞭子狠狠地抽打,渐渐的也就绝了这个念头,就这么呆着挺好,一种米养百种人,各有各的活法,他想慢慢攒点铜板银子,给自己添点好东西。现在是“被赎身”了,可现在到处不太平,极乐再怎样辩驳也不是个正经、清白之人,户籍册明明白白的写着的,改不掉、换不掉的。他也没去过其他地方,能去哪?而且手中的银钱也不够,极乐缩紧了些,把脸埋进膝间,唉声叹气发着愁。
“今天我再去大宝寺求求佛祖保佑早点下雨。”一声沧桑的男音响起,满是疲惫,“再不下雨,苗苗都活不起。”
“可是佛祖管下雨吗?”另一个稍显年轻的声音略带不解道,“爹,下雨不应该是找龙王爷吗?”
“臭小子,你敢质疑你爹。”汉子敲了少年一个爆栗,“你爹说成就成。”
“哎哟,爹你别敲我的头。”少年也不敢躲,小声呼痛,可怜兮兮地捂住头。
汉子接着又道:“天上的神仙都归佛祖管,找佛祖求雨当然有用啦,别废话,赶紧走。”
“是这样吗?”少年疑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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