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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百年前，千面诡谲凭借着自己卓越的天资，参透玄天六术——仿万术、化千面、听八方、御风行、通人心、天地灵。

这六术无一不被季尘潇练至最高境界，他远近闻名的惊雷阵便是由这六术之一的天地灵再钻研深造而来。

从古至今能将这玄天六术修得出神入化者，除了千面诡谲，便是那后来居上的钰珏仙宗秋乘风。因此妖界才会对千面诡谲之实力心服口服，纷纷拜倒在他门下，甘愿俯首臣称。

而妖术与仙术本是同根同源，都是由灵力驱动。然妖与人本质不同，所以才分妖仙属性。

自那之后过了四百年，丰都武侯台围剿千面诡谲，便是当时坐镇钰珏掌门的朗清尊秋乘风为首。妖仙两界魁首交锋，这一战，堪称千古一战。

最后千面诡谲被秋乘风执宝剑诛邪一剑入心，当场震断周身灵脉。但当秋乘风将诛邪剑拔出后，却不见千面诡谲灵珠。

于是众仙家只好商议，先将千面诡谲封印于琉璃樽中，七七四十九天化骨溶肉，再派人在丰都仔细搜查他灵珠的下落，以免千面诡谲恰逢时机卷土重生。

找了一百年，小一辈的修仙界弟子都快忘记了千面诡谲曾经叱咤风云，对灵珠的下落更加是不上心。谁会想得到，这灵珠竟然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云中城。

季尘潇在这地牢之中，扶着沈自休的双手，不禁忆起当初。想起当他被万人围困，诛邪一剑刺穿心口之时，他回头去看的第一个人就是沈自休。

他看到沈自休被琅瑶派合力用缚妖网牢牢捆住，却还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去救季尘潇。

他声嘶力竭的哭喊着：“阿潇……阿潇……”却被身后无数个人一齐上阵强行按住脑袋压在地上。季尘潇口中不断涌出鲜血，表情极度痛苦的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喊着沈自休的名字，没想到再喊沈自休名字时，已是百年之后。

“自休……”季尘潇竭力支撑着自己遍体鳞伤的身体，看着沈自休一双赤红的瞳仁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你的腿，你的眼睛，你的……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沈自休却只是微微一笑，颔首看了看自己不存在的双腿，淡然道：“你被修仙界带走之后，我率领余下之人奋力反抗至最后一刻。可终究还是抵不过三大派的十万大军，最后我被他们逼上天阴山，走投无路，便纵身跳下了断魂谷以求不被元神俱灭。哪知天不亡我，我从那只进不出的断魂谷中活着走了出来。”

听到这里，季尘潇心中不由想起当日与柳卿诚在盘瓠记忆中看见的那些画面。于是微微皱起眉心，开口道：“断魂谷中是什么？你如何走得出？”

闻言，沈自休豁然一笑：“天地之怨乃断魂。那谷中……啊，今日与你重逢，我们不说这些。来，让我看看你的伤势如何。”

季尘潇却心道，他为何要避而不提？难道后来他的一切卑劣行为，都跟那断魂谷有关？

沈自休将季尘潇被戳得千穿百孔、被血染红的上衣小心的脱去，见了他的伤，心疼地皱起眉来：“怎会伤成这样……我那不成器的徒儿，哎……阿潇，来，你跟我来。我为你准备了上好的厢房，一切都是按照你喜好摆放，你见了一定会喜欢。到了厢房，你先用清水洗洗伤口，我再叫人为你仔细上药。你一路奔波累了，也好好歇息歇息。”

那苏媚儿听见沈自休要出来了，连忙上前将门打开去推轮椅，顺便用脚将她悄悄送来给季尘潇的药瓶用脚尖一勾拾起，趁沈自休不注意偷偷塞回袖口之中。

对故人的思念和重逢的喜悦固然令季尘潇百感交集，但他还不糊涂。

方才沈自休所言，表面上看像是早就准备迎回季尘潇似的。实际上，若是他真想让季尘潇重回昔日王座，一开始就直接现身开口便是，何必在幕后躲躲藏藏搞这么一出？这其中原由实在蹊跷，令季尘潇不得不多想。

要么就是沈自休一开始并不打算迎季尘潇回王座，要么就是沈自休在暗中盘算着什么，不想让季尘潇知道。

想到这里，季尘潇脑海中开始不断重复他在盘瓠记忆中看到的那些画面，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季尘潇虽生而为妖，却也不是他自己能选的。虽说他的名声在修仙界口中被传得很卑劣透顶，但真实的他也并不是十恶不赦之人。

在他看来，兰陵金氏除非是犯了天大的不可饶恕的错误，譬如灭了自家满门或是手足旁系满门，才有必要去杀之报仇。莫不是金氏果真罪孽滔天？

不对。季尘潇记得，柳卿诚说过，当年的妖尊可是灭了几乎所有仙家门派，只剩三大派这样实力雄厚的没有动手。再加之，之前季尘潇在盘瓠记忆中亲眼所见，沈自休在灭掉金氏这样的修仙家族之前，还对妖界有头有脸的名门望族也下手了。

先是盘瓠天狗一族，方才又从荆皓镧口中也证实了季尘潇所猜不假——沈自休身边全是被他灭门之族的遗孤。这么看来，金瞳玄猫一族恐怕也遭其毒手。

快要走到地牢门口时，季尘潇抬眼看了苏媚儿的背影一眼，又看向沈自休那副枯瘦的背影，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何要灭兰陵金氏满门？”

闻言，沈自休忽然一抬左手，示意苏媚儿停下来。继而他用双手自行驱动轮椅转过身来面对着季尘潇道：“为何？阿潇，你不会忘了，你这条命是被修仙界夺去的了吧？修仙界之人都是我们的仇人，他们死得其所，我只不过是替你，替我们所有战死的兄弟报仇雪恨而已。”

沈自休并没有对季尘潇知晓这些事儿感到惊讶，季尘潇猜测，是因为他能够通过那双赤红色的瞳仁感知道当时他进入了盘瓠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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