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然（1/2）

季尘潇被腰带扯了一下，只好扛着这根插满的糖葫芦的杆子跟上秋悯怀的脚步。

二人慢步穿梭在热闹非凡的集市当中，偶尔被带着面具疯跑过来的孩子撞到，顿一顿，又接着走。

季尘潇一边百无聊赖的四下张望着，一边从杆子上拔下糖葫芦吃着。忽然一团烈火从他脸颊一侧喷薄而出，在他眼前张牙舞爪的烧了一瞬，又戛然而灭。

他吓了一跳，停住了脚步，呼吸急促起来，额头已经寖出一层薄汗，握住糖葫芦的右手微微颤抖。再朝那团火喷出来的方位稍稍斜眼，只见一个九尺大汉正手持一根火光微弱的火把，往自己口中灌酒。

是吐火术啊……季尘潇松了口气，笑了一下，像是在嘲笑自己。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种民间把戏吓破了胆。然后努力克制自己，不要去回想从前的不堪。

秋悯怀被腰间绷紧的腰带拉了一下，知道是季尘潇停住了脚步，于是转身去看他。见他一脸惊恐模样，眯起双目审视着四周，但四周毫无异动：“怎么？”

“无事，无事。”季尘潇佯装镇定，抬脚欲走。只见那大汉灌足了酒再次朝着那根火把吐去，火焰霎时喷薄而出，人群中响起一片赞美的掌声。

季尘潇反应迅速，赶紧撇开目光不看那团火，往旁边绕了一下，走到秋悯怀身侧：“走吧，愣在这里作甚？”

然而秋悯怀并没有挪动步子，而是眯着眼睛看着季尘潇，一脸意味不明的微妙表情。

季尘潇眉一挑：“看我作甚？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也不用这么盯着不放吧。”说罢便扯着腰带拉着秋悯怀继续向前走。

秋悯怀终于挪动步子，紧跟在季尘潇身后，看着他不好好走路的背影，开口道：“你怕火？”

闻言，季尘潇眉尾抽了抽，心道这下可好，自己唯一一个弱点也被秋悯怀看穿了。

但表面还故作镇定，也不回头看他，自顾自的走：“怕火做什么？火有什么好怕的？”

秋悯怀根本不吃他这一套，快步走上前去，与他并肩而行，目视前方追问道：“为何？”

“什么为何？”季尘潇死不承认，装傻充楞，赶紧岔开话题想转移秋悯怀的注意力，“你看前面有个塑泥的小摊。你塑过泥没？可好玩了。走，我带你去瞧瞧。”

说罢赶紧扯着腰带拽着秋悯怀往塑泥摊子那边走。秋悯怀知道他不想说，便也不问了，默默跟上。

到了塑泥的摊子面前，季尘潇朝老板打了个招呼：“店家，还有空位没？”

那老板忙碌中转身过来，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看了看周围坐在摊子上玩塑泥的一群……小孩子，嘴巴僵硬的笑了一下：“有是有，不过这都是小孩的玩意儿，二位仙君……”

“有就好，啰里啰嗦作甚？”季尘潇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秋悯怀便找了个空位，把糖葫芦往身旁地上一插，坐下来。

二人坐在两个十分不合适自己身形的小凳子上，面前一张小桌子，上面堆着陶泥。桌下有一个机关，用脚踩踏，桌上的转盘便会转动。

老板虽是无语，但上门的生意也不可能不做，于是也懒得再言，笑眯眯的给二人递了两个筐道：“二位仙君，做好的泥塑放在框里便可，隔日烧好便能来取。”说罢又转身去找呼新来的客人。

秋悯怀蜷着双腿，坐在凳子上浑身不自在，抬眼看了看周围的孩子们，孩子们也觉得稀奇，一个个纷纷停了手上的动作，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们。

“喂！”季尘潇抬起右手在秋悯怀眼前晃了晃，“你看哪里呢？看这啊。来我教你，把你的手放上来。”

秋悯怀这才收回了目光，眉头微微蹙着，低头看了一眼放陶泥的小桌子，只觉脏，不想去碰。

季尘潇当然知道秋悯怀会嫌脏，心里偷笑，趁其不备捉住他那一双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便往陶泥里按。

双手接触得到陶泥的一瞬间，秋悯怀眉头使劲皱了一下，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像是在努力克制自己即将暴怒的情绪。

季尘潇看秋悯怀异常镇定，眉能捡到笑料，只好作罢，放开了秋悯怀的手。随后自己抓了一团陶泥往那个能转的圆盘上一放，伸脚去踩桌下的踏板，圆盘便缓缓转动起来。

他一边不熟练的用双手拢着转动的陶泥，一边勾嘴笑着看向秋悯怀：“喏，就这么简单。你先看我弄一个就会了。”

但季尘潇双手笨拙的在圆盘上拢了半晌，那团泥也还是歪歪扭扭不成样子，根本不像是会塑的模样。

秋悯怀垂眼看着对面因为泥不成型而显得有些焦急的季尘潇，缓缓将双手从陶泥中抽出，抹去多余的泥，一左一右捧住了季尘潇的手背，扶着他将那堆歪歪扭扭的泥团渐渐团成了一个圆。

被捧住双手的季尘潇微微一怔，惊讶的抬眼看秋悯怀：“你会呀？怎么不早说？还挺厉害嘛，我们做个碗怎么样？”

秋悯怀“嗯”了一声，双手拇指轻轻压住季尘潇的拇指，缓缓往泥团中心压，泥团便逐渐有了点碗的样子。

季尘潇看着旋转的泥塑，心中忽然咯噔一下，想起了许多儿时的旧事来。

他也不抬头，就这么一直盯着二人手中的那个“碗”，像是喃喃自语地道：“这还是我头一次玩塑泥。没想到真的还挺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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