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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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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宗被虐

清隆裕后为西太后之内侄女。西太后自以由西宫出身,故必欲以家人为德宗后。德宗最先已有专宠珍妃,又颇不属意于后,顾以西后强迫指定,遂勉奉之。德宗既不见悦于西后,自戊戌变政后,囚置瀛台,身同俘虏。隆裕既非其所悦,一日盛怒,乃至亲将其发簪掷碎。簪盖乾隆时遗物,隆裕乃以苦诉于西后。西后亦无多语,但令移居己之别室。自此一事以后,隆裕盖与光绪隔置。其年月虽不可考,盖终帝之身亦十年矣。隆裕入宫之后,几同离异。又值西后淫威之下,故隆裕之轶闻遗事,莫可得闻。惟德宗被虐之惨况,则颇有闻于外者。昔汪君穰卿与一宫中修电线者相识,此人历述禁闻。汪君之笔记,乃至一大册子。中有二事,颇骇听闻。

一日,城内某牙医家,忽有一人以脱齿一枚令其镶配。医谓非面见脱齿之人,无法镶治,此人乃携以偕往。至宫中一极远极深之处,见一人服青布袍,独坐座上,面色惨黑,痛苦之状,目不忍见,口齿上津津血液溢露。医乃为之镶配而出,初意但以为宫中太监,不知其为谁某也。翌日,此导引之人来访,谓昨镶牙甚善,今已无苦,命我予君以一荷包,及四两银子。医谢而受之。至又翌日,忽另有一人仓皇来访,谓:“汝某日曾入宫镶牙,信乎?导引者,我兄也。今已以此获祸,被扑杀矣。尸骸掷露,无钱买棺。”如何如何,言已痛哭。医乃知牙痛者即为光绪皇帝,乃系被西后打脱。后又怒此监私引医人,为之已痛,故扑杀之也。

又一日,光绪往请西后安。后方食汤圆,问:“汝已食乎?”不敢云已食,则谨跪对曰:“尚未。”后即赐食若干枚。问:“已饱乎?”不敢云已饱,亦谨对曰:“尚未。”乃更赐食。如此者数四,腹胀不能尽食,乃尽以私匿之于袖口中。归而汤圆满袖,淋漓满于其身,乃命太监换小衫。而其私服尽为西后搜去,此时乃无衫可换,因忍其狼藉而著之。后由监展转以外间小衫进,乃得易衣。溥伦曾有一次见西后,时亦遇后进食,所受之窘如光绪帝,归而腹满气塞,大病四十余日而后愈。盖西后极饕餮,若赐食不食,则震怒矣。

光绪既被西后之虐禁,不得与臣工交语。其近支王公,亦无敢私谒者。帝乃久喑思语,秘置一小箱于南书房中,私与其弟醇王书,令彼此以书面交换。通信钥匙,则二人各一,外人不得开之。其书面大抵言外间琐屑事,以此笔谈而已。此事后亦为西后所知,怒而禁止。此后并此笔谈之自由,亦剥削矣。光绪逝时,有人见其病室中陈列极陋:睡一大床,安置北京泥土火炉,裱糊之壁纸破裂霉烂,盖下等百姓家所居也。

隆裕后亲蚕事

皇后亲蚕事,先取其子而孵化之,蚕即生,皇后乃饲以桑叶,俟其长成,至于吐丝而止。每日必采鲜叶食之,日四五次。特命宫眷数人,于夜间与之食,且观其有无逃去者。蚕之生长极速,其形日异。及其长成也,所食极多,宫眷之饲之者故甚形忙碌。皇后能于日光照之,而知其吐丝之时,苟视之而透明者,则蚕已熟,乃置之纸上。此时之蚕,一无所食,仅常常视之,勿令他去可矣。吐丝四五日后,丝既竭而蚕亦萎缩,状如死者。皇后取而藏之盒中,俟其成蛾,乃取出,置厚纸上,而布子焉。苟蚕已成熟而任其自然也,则必吐丝自缚,至于布满,而渐成茧矣。因欲知其丝之吐尽未也,乃取茧而于耳边摇之,苟丝已尽,则闻其声。继置茧于沸水中,以俟其柔,如此而蚕死矣,乃以针挑拨丝头,置于辘上而缫之。此外尚有数茧,则另蓄之。茧既成蛾,乃破茧而出,亦置纸上,备之布子,而置之于寒凉之地。俟至来春,其子又孵化而成蚕矣。丝已成,乃取至太后前,俾之鉴核。方此时,太后命一阉人,取其幼时于宫中所制之丝来前,而与新丝比。其丝历年已久,然与新制者同其精美也。

记隆裕后事六则

西后崩时,即指定立隆裕为太后。其遗诏中有“军国大事,摄政王当秉承后意办理”之语,故中间曾有垂帘复活之说,然实并无其事。但隆裕颇以摄政所为不当,诏令入宫申斥,则颇有之,其语亦秘不可闻矣。盖隆裕尚非有野心者也。

小德张之宫中关系,颇为外间腾播。但据闻小德张确系真正太监,其设法骗取宫中之钱,则实有之。先此,宫中有佛殿数座,自西后时已旷废。小德张乃耸恿隆裕修理,报销至二百余万。其时之内务府大臣奎乐峰,自请处分,谓报销太不实在。隆裕以经手者为小德张,默然不问,则其深得宠眷可知。又隆裕服阕时,须换青轿,改坐黄轿,制轿之费至七十余万,亦小德张所经手。其时势焰薰赫,大官中盖多有与之结义为兄弟者。然颇闻自共和宣布后,小德张颇谨饬改过。世续既渐不能约束一切,一日议裁减宫中炭费,而内监及内务府人员抗不遵命,竟至宫中无炭可烧。小德张乃云:“不碍,咱们可到外边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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