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1/2）

是哪个年份，大家总是喜欢说，地球上没有谁是离不开谁的。

我又遇到了一些男孩，也没有一些，两个而已。每一个我都误以为他是对我以前看起来不值一提故事的救赎。我跟裴心见讲我高中的故事，讲的平淡如水，狗屁倒灶，甚至想不出什么形容词来修饰一下，可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他还是转头看了我一眼，无意地说，你今天和平时不太一样。

后来他就睡着了，我正好讲到我去参加学科竞赛没有得奖，接下来我要讲那个晚上了，那个“想得美”的晚上，肩膀上传来沉稳敦厚的呼吸声，我知道他睡着了，头靠在我肩膀上。

我轻轻抬起手臂，似碰非碰地摸了摸他后脑勺，这个每天挤地铁上下班，很少制造什么浪漫，给老板拍马屁给客户赔笑脸的男人，在我肩头上毫不设防地睡着了，温馨，踏实，我瞥见他闭上的眼皮时，眼角湿润，极力挽回的时候还是晚了，一滴眼泪滑落下来，滴到他蓬松的头发上，被发丝打碎，变成细细碎碎的晶莹小颗粒挂在头发上。这眼泪不为其他，只为感激。

我想就让我这样生活吧，反正人生之于我，不过是一场场我all in，你随意的赌局，即便不能百战百胜，也要尽兴而归，青春很短暂对不对，我完全可以被除了朱宁以外的人打捞的。

遗憾的是，我从没有赢过。从结果来看，微笑握手祝彼此青春永驻前程似锦，连分手仪式都有了固定的程序。

后来我看新闻联播，两国领导人会晤，他们起身握手微笑的样子总让我想起那些仪式，不同的是，我们不需要看镜头。

“我尝试过了。”我看向旁边的行李箱一角，那儿的隔间小包里，装着高三时朱宁送给我的“符”。不知道把它走哪带到哪儿这个习惯有多久了，我直勾勾地盯着，像是在为自己争口气。突然，我想，可能，或许，我没什么异性缘分，是被这个东西诅咒了。

我尝试过了，别的感情，都不是鸡肋。

“姑娘你高中在哪里上的啊？”司机路过它时突然问道。

“就在这里。”

我本来想摇上车窗麻木地目视前方，不去看它的大门，沉浸在自己冷漠的情绪里，却被司机突兀的问句扰乱了节奏，反射性地扭头过去审视这所中学。

说审视未免有些严重，但我的目光却是严肃又谨慎，一如这座建筑散发出的氛围，重新装修过的它整体色调变成灰蓝色，砖瓦整齐又僵硬地排列在一起，虽然早就听闻新修缮过的学校大门看起来像墓地，我还是惊诧了一下——这届校领导什么审美啊！

“这么巧，我女儿也在这儿上学，你猜她考试都排多少名？”听司机师傅的语气像是要给我一个惊喜，那语气不是一个疑问句，是肯定句。

我不假思索回答到：“一定成绩很好吧。”

司机的骄傲溢于言表，是我上学的时候看惯了的好学生家长表情：“哈哈，她能排到年纪前十，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真厉害。”

“我从来没有管过她，也没要求过她成绩要怎么好怎么好，她全凭自己，你说她厉害不厉害。”

“真厉害。”我知道了，他不是要给我一个惊喜，他是要把自己的惊喜表达出来，而且，他一定每天要对数个乘客表达一遍。

真厉害，小妹妹，世界都是你们的了。

司机追问道：“你高中的时候成绩怎么样？”

“我？我也挺好的。”故作平淡，故作无所谓。

我猜我当时的语气可能像是囊中羞涩的人谈及自己的存款，司机体贴地不再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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