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中（1/2）

清晨，天空没有色彩，只有漆黑的暗

失去颜色的天空，充满悲悸，欲哭未哭

余韵打了桶水，静站着，没有洗漱，水面是镜像的天空，更添一份悲悸

她看着，将长发束起，水面倒影出一张脸，那张脸，不知是否能称之为脸

狰狞的伤口，褐黄的肤色，眼睛不像眼睛，鼻子不像鼻子

结痂的伤口像百足蜈蚣，依附在面颊额头，一道道，一条条

“真是丑陋！”

她嗤之以鼻，闭上眼睛不再看，捧了些水打在面上，让自己清醒

天空乌云密布，没有大张旗鼓，只是悄悄的，连雷都没有一声

余韵抬头看天，血红的双眼布满血丝，她眨了眨，一滴雨落入其中，润湿了干涸，缓解一点苦楚

“又要下雨了...”

余韵忙碌起来，将破庙外晾着的东西收进破庙，刚做完，只听雨声点点，淅淅沥沥

这雨不是很大，只是连成一片，猝不及防，世间万物被迫与之缠绵

枯草，落叶，还有山石

点点飘洒，一阵阵单调的声音交汇，仿佛一首哀歌

鸾音没有醒来，余韵也不准备把她叫醒，她只是抱着双臂，背靠门栏，侧目看着远方，沉浸雨的意境里

这场雨，不知道何时才会停，它越下越大，似乎也会多一点伤悲，毫不保留的将其宣泄，对天地中的生灵倾述自己的委屈

野猪不知何时醒来，看着磅礴的雨，它哼唧着冲了出去，在雨中四蹄乱踏，踩起朵朵水花，它很欢乐，也很开心，天真烂漫，像个孩童

它调皮又淘气，虽然开灵，但尚且年幼，遗传的天性烙印在骨子里，那股玩劲驱使着它四处奔腾，鼻子乱拱，在地上翻爬打滚，卷起一层层稀泥

有野猪相伴，余韵的视线也被它从远方拉了回来，看着野猪，她笑了笑，只是笑容中带着一点苦涩

时间很慢，过了很久，这场雨还是没有停，似乎要下到天荒，在雨声中，鸾音渐渐醒来，见她醒来，余韵接了些水来到她的身旁，帮她洗漱

她一手将她扶起，一手拿着破布擦拭着她的脸

“余韵...我...”鸾音侧目，心神不宁，想说什么又不敢说，顿了顿，又道：“能弄点东西给我吃么？”

余韵见她侧目，虽然好奇，但是却不问，只是遵循她的意愿，轻轻将她放下，应了一声“好！”

没过多久，她捧着一些野果走回来，一点一点喂着鸾音，这段时间，鸾音依然侧目，没有看着她

待鸾音吃完，她又端了碗水给她解渴，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正眼看过她，她好奇，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在这时，一阵清风吹起，吹动了她束起的长发，她突然醒悟，脊梁有些发冷，原来，是自己的模样吓到了她，之前的没有束发，长发总是遮住面孔，如今束发，丑陋的面孔怕是使她侧目的罪魁祸首

余韵的手，有些发抖，她知道自己丑，只是没想到，她居然不敢正眼看她，她咬着唇，声音微颤，询问道：“为什么....不敢看我？”

没有回答，愧疚不安耗尽了最后一丝快慰，鸾音不敢看，不敢说，只是逃避的神色，不经意间又伤害了心有所感的人

“我...真的丑到你不敢看我吗？”

余韵喃喃，她看到了鸾音眼中的恐惧，抬起手摸了摸自己面上的伤痕，真实的触感一道道，像蜈蚣在脸上攀爬

她叹了口气，这叹息，像是自嘲，她轻轻放下鸾音，转身走了出去

这场雨，依然如旧，站在雨中，雨落点点，冲洗灵魂，让浮躁的心冷却

余韵抬起头看着天空，一颗颗，一粒粒，打在眉心间，落在眼角尖，滑入嘴角间

她抿抿唇，舌尖的味道，是苦的，是涩的，还有咸的，她很不解，雨水本无味，可这复杂的味道让人分不清，理不明，它是雨水，是汗水，还是......泪水

雨越来越大，打的面颊生疼，她的视野逐渐模糊，最后闭上眼，扯掉束发的枯草，披散着头发，任雨将自己淹没，陷入它的狂潮

愈演愈烈，天空的雨变本加厉的欺凌着，她身上很疼，但她感觉，她的内心更疼

这场雨，让她无处躲藏，空旷的世间，没有逃匿的身所，一波又一波，震荡她的三魂，打散她的七魄

让她无法翻身，一蹶不振，坠入九幽深渊的泥潭，永永远远，无法自拔

“哼哼哼”

雨还在侵袭，只是野猪的叫声让她清醒，她低头看着，那头野猪正在拱着她的腿脚，哼唧哼唧，说着意义不明的话

“哼哼哼”

“哼哼哼”

“哼哼哼”

余韵蹲下身子抚摸着野猪，脸上挂着两道奇异的雨水，这雨有些晶莹，不是寻常的冰凉，它带着灼热的温度，一滴滴落在野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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