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茶金色（1/2）
看不见的世界，并不代表不存在。
在高天原与黄泉比良坂之间，是属于妖怪的‘彼世’。
妖怪们也是有亲疏远近的。
比如猫族的妖怪通通都聚集在东边，形成了一个由豹猫族统领的东国。而犬科的那些大妖怪们，却在西边建立了一个国家。
但是这些国家也并不是永恒不变的。
就说五六百年前吧，那位于妖怪的‘彼世’中央的，还是属于丹波鬼王的大江山。
那时，属于犬妖的西国还远远没有建立。‘彼世’与属于人类的‘此世’，还没有完全分离。
高天原的神明更不像现在这般，倨傲得不可一世。世界的法则还十分混乱，一花一树、一草一木，皆可成神变妖。
最弱小的人类，反而却是法则的宠儿。
因为，可能只是一个人类的一次小小的祈愿，一个神灵便会由这个愿望诞生。比如说，祸津神。
在那时，天照大御神才刚刚被伊邪那岐命任命，去治理高天原。
而治理夜之国的月读命，以及治理海洋的须佐之男命，也才刚刚熟悉自己统治的事物不久。
黄泉国的伊邪那美命，更是被千引石堵在黄泉比良坂，并不像今天那个尊贵理智的黄泉女神那样，拥有‘死之国’的生杀大权。
毕竟，平安时代的日本，距离最初的飞鸟时代，才刚刚过了二百多年。
就像是一个刚刚诞生不久的孩子。牙牙学语，蹒跚学步。一举一动都在模仿着它身边那位尊贵华丽的大陆。
它身边胸怀宽广、气度非凡的‘唐’，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令人瞩目的存在。
她就像是一位温柔却不失威严大家长，把那几个刚刚诞生文化的‘小家伙们’，比如被称为‘大和国’的日本，比如被叫做‘高丽’的韩国，从蒙昧中引导出来。
教导它们文明，帮助它们成长。
没人知道，这些初生的小小岛国，在未来，会长成什么样子。
不过，那也已经是好几百年之前的事了。
如今，日本正处于后世所称的战国时代。
距离妖神鬼怪横行的平安时代尚且隔了平氏政权、镰仓、室町等好几个时代，将近五百多年。
更不用说那日本国的初始，将近一千年前的飞鸟时代。
现在属于妖怪的‘彼世’里，好多耳熟能详的名字已经变成了一个传说或是神话，因为他们已经许久不曾出现在人们眼前。
比如曾经的大江山的鬼王——酒吞童子，又如他的挚友——茨木童子。
倒是曾经有妖怪看到过，爱宕山的那位平安时代就已经存在的大天狗，曾去探视过鞍马山新生的天狗们。
不过很显然，作为审判世间正义的那一位大天狗，现在也已经隐居在‘彼世’的一端，成为半妖半神的存在，不再成为人们可以随意谈论的对象。
而此时，在由犬妖而统治的西国宫殿里，凌月仙姬无聊地抛着手中梳妆用的镜子。
在她的脚边，绿色的河童由一条她的妖力汇成的绳索缚住，眼泪汪汪地蹲在地上。那河童平日里手持的人头杖，被随意地丢在一旁的地上，差点儿就要从高高的宫殿台阶上滚落。
“没良心的家伙。”凌月仙姬闲适地用手拄着下巴，有些不满地嘟囔道。“只有有事情时，才会来找我。下次啊，再也不要帮他了。”
她的妖力懒洋洋地溢出，在她身后幻化成一只雪白的巨犬，又瞬间消失不见。
“小妖怪，杀生丸现在在哪儿？“凌月仙姬把视线转到脚下的河童身上。那个绿色的河童正是一直努力追随杀生丸、想要成为他的家臣的邪见。
而此时，邪见被凌月仙姬的目光扫到，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那是对弱肉强食的本能反应。
“令堂大人，您这..这..这..都把小的抓住这么久了，小的着实不知道杀生丸大人的行程呐。“邪见一边克制住生物本能的恐惧，一边回答到。
“失算了，下次应该抓那只总是追在他后面的小姑娘的。”凌月仙姬打了个哈欠，“嘛，不过，上次与那个小姑娘见面，按照人类的说法，是几年前来着？我有点记不得了。“
“回令堂大人，已经三年了。“邪见赶忙讨好地回答道。
“哦。“凌月仙姬只是随口应了一句，很是漫不经心。”我以为只是刚刚见过呢。没想到在这么短的一段时间，人类就过了好几个他们用来计数的时间单位呐。啧啧，人类啊。“
她不经意地把袖口整理好，然后像是没有骨头一般闲适地依靠在华丽的靠椅上。
“对了，小妖怪——”凌月仙姬抬了抬眼皮，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她白色、毛茸茸的大尾巴始终像是华贵的毛领一样，成为她和服上最引人注目的装饰。即使那和服的纹饰由金丝银线绣成，也抵不上那尾巴半分。“我大概该问你，那个小姑娘，还活着吗？”
“那、那当然了，令堂大人。”不知道凌月仙姬为什么要这么问，所以邪见有些慌张。他的眼睛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直视凌月仙姬，一看就感觉是心虚。
毕竟，邪见怎么也不敢对眼前的这个大妖怪说：玲不仅还活着，看起来，她都快成为您儿媳妇了。您儿子，那可是都是迫不及待地已经求婚了啊：）。
所以说，即使是杀生丸大人，也逃不出犬妖亲近人类的本性吗？和他的父亲犬大将一样，贪恋那种短暂的温暖。邪见默默在心里吐槽着。
不过在表面上，他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来任何不满的。因为，他是杀生丸大人最忠心耿耿的下臣，自然要维护自己的主上啦。而且玲，也是个难得一见的好孩子啊。
“还没有被吃掉啊。”凌月仙姬无聊地阖上眼睛，在半睡半醒间，她的语气倒是听起来终于有那么一点点认真，“不会真的认真了吧？真是，在奇奇怪怪的地方，他倒是格外像他的父亲呐。”
杀生丸大人诶，您和小玲之间的事情，还是由您自己讲给令堂大人吧。臣下、臣下实在是不敢妄言啊。
邪见的额头上慢慢渗出些许汗水，凌月仙姬的这句话，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凌月仙姬也没刻意向他索要一个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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