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朝局中引(1/2)
傍晚时候,夕珞独自心事重重地爬上了楼顶,底下的田野乡庄像是和她隔离成了不同世界。
她陷在回忆里。
在王宫的时候,她曾有几次被暮珉拉着登上宫廷最高的楼顶一同去看晚霞,戴着他亲手采制的花冠。
那时满天的云彩绚烂一片,仿佛离的很近,随时可以采摘一片装满衣袖带回家般。
她确实醉的很深,特别是在他情意绵绵的注视下,又怎么可能抵挡得了?
所以细细回想,在宫中三年的时间是纯粹的美好,虽然她情窦初开完全是被动着的,可也真真实实地爱上了他。
和他相恋之时根本没顾及之后会如何,直到女师一次次旁敲侧击,就算再愚笨,她也感受了周围同学的贵族小姐们对她所散发的各种嫉羡,后来又慢慢演变成敌意。
只有暮琉月公主照顾着她护着她。
她清醒过来时,是看到了暮珉和王后在学院不远处的一次激烈争吵,谈论的对象就是她。
她突然明白了,他们之间不是只越着门第的差距,而是还有更多的政治利益。于是她成为了这段感情里的逃兵。
她以为她会随着时间淡忘,可是在海难中,她却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内心。
之后在异国他乡,无数处想起心中的恋人时,她想,她和他都身不由己,或许是应该坦然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可是,她又那样不甘心,若他真的放弃了她,她也便死心了。
如今她只身坐在这里,没了他的陪伴,也不知道他是否仍牵挂于她,只是一个人静静地抚着晶体虫,像梦游般地望着天空,朝着自己家乡的位置远眺,暮下水国也许远的就如天边的一颗星,那颗星的王子恰恰就是她所爱之人。
当然,夕珞又怎么会想到,暮珉也时常会在黄昏天登上楼顶,向她所在的方向遥望。
她在这里答应了母亲,也答应了一众决定让她顶替夕浅身份进张府的亲人,她觉得她确实应该为三叔为堂妹为母亲做这些事。
可就在她捕捉到了母亲一笑而过的表情时,她心里放着的这个人突然越来越清晰,让她更加犹豫。
战斗就要开始了。可是她为什么感觉这又像是另一个很深的局,深的让她不敢多想。
同一时间,在这片屋顶下面的夕楚秋也有着自己的心事。他正十分不满地和妹妹夕筱月说:
“你说二婶婶既然是用绣梅花鹿来引张府的人,可为什么就不先跟我们说明白,弄的那么神神秘秘做什么?”
夕筱月不疑有他,她是力挺为夕浅讨公道,所以她觉得婶母做什么都有自己的原因,只要目标达成,中间的手段或过程都不算什么。
“我觉得二婶婶没错。总之,我们就听从二婶婶的安排,不会错的。让夕珞假装是夕浅,把那个假的给干掉,对,揪出假的后还得让那张府公告于众才是。你说不这样做,说不定那假冒夕浅的坏蛋后来又做出更多出格的事怎么办?经这边的商队一传,万一传到我们国家怎么办?毁的可是我们古夕家的声誉啊?你有没有想过作为夕家女儿的我们,就因为这么一个假货,名声都将被牵连进去?我们小心翼翼地活着,总不能因为一个假货而把我们全家给坑了吧?况且夕浅妹妹还受了那么多苦,你看,最后只能委身于一个流浪汉,这事真是越想越气。”
“流浪汉?妹妹,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康帅?若没有他,浅妹妹也早就没命了。”
夕筱月咚的一下站起来,对夕楚秋横着眉说:
“哥哥,是康帅救了夕浅。可是你看他有能力保护夕浅吗?什么也不会,以后还不是要成为我们的拖油瓶?夕浅妹妹已经和他有了关系,只能嫁给他了。可是要是我们那边的人知道,夕浅妹妹在中国嫁的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流浪汉,你觉得我们作为她的嫡亲姐妹,人家会怎么看待我们?我们以后还找得好人家吗?婶母肯定是想得到这一点了,所以她设计,让夕珞进去,除了要挽回我们的名声,她也是想让夕珞嫁个好人家,免得让我们落个来中国只能嫁叫化子的笑话。像你脑子这么简单的,跟你说这么多,你反而会误事不是?”
夕楚秋被夕筱月一番话给堵住了自己的疑惑,这一比对起来,竟然好像是自己太过幼稚了。
也是,在异国他乡,谁都会多一种荣辱感,宁愿自己窝里斗,也不想被别人欺侮了去,当然更同样不想回家后被人当笑话一般看。
他转念一想,突然有了一个新的主意,再见到那群要找绣梅花鹿的人时应该可以索要一笔钱财,也许叫作“讹”,但不为过,他叫了马车、送夕浅就医都花了家里不少钱,这些不理应他们付吗?
到时他可以用这笔钱给夕浅做嫁妆,让她嫁的风风光光,至少表象上而言,夕浅并没有嫁给一个穷的一无所有的流浪汉。
主意打定后,他便不再多想,甚至还带着一点小得意,心满意足地吹起了口哨。
果然不出意料,在过了两天后,之前来过的两个年轻人各骑着一匹马往履铺这边找来。
不过这次老妪却没有出现。施着粉的俊后生这次也没有先前时候那么好脾气,而带着气直接白衣飘飘地从马上跳下来跑到铺子里,对着夕楚秋大声嚷道:
“掌柜,这次就别再溜了!没人想跟你玩捉迷藏的游戏,直接告诉我们绣这个梅花鹿的人是谁行不行?”
而后面长相冷峻身形高大略年长点的玄衣男子却抱着剑远远看着,目光里透着很深的寒气,似乎已经忍无可忍了。
隔壁摊位的陈六瞧着阵势,好心出来劝夕楚秋,让他别再藏着掖着了。
“我说,站着的那个是张府的律公子,他不仅是名门大族,而且早有重要官职在身。人家都来过这么多次了,你就别神神秘秘藏着掖着了,不就是一个绣工吗,还当宝不成?我们是小商贩,连平民都比不上,你就别再折腾了。”
夕楚秋用眼神暗示夕筱月赶紧回去报信,他在铺子里嘻嘻哈哈拖延了一会儿功夫,观察到来者脸色越来越青时便假装憨憨地笑了几声,抱拳对白衣男子说:
“这位公子,你要知道这绣女是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们也知道,我只是个商贩,以利为主,万一经过此事后她不给我绣了,不就要影响我的生计问题了吗?”
俊后生冷哼了一声,恨恨地说:“早说嘛,不就是为了多讨几个银钱,还这般装着。这些够不够?拿去!”
说完他从行囊里掏出一袋重重的东西,夕楚秋一拆看,竟是一袋黄金,足足有两三斤重。
这笔大额财富让他感到意外,其实他之前所想讨要的金额连这个的小半都没有,可以说,从小到大,他还没有摸到过这么多金子。
“那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她了吗?”玄衣男子无色无息地走了过来,很是鄙夷地看着夕楚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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