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道（1/2）

一行人在环山公路上耗了一个多小时，几乎要穷尽这条蜿蜒曲折的公路，趋近隔壁县管辖的村子边上。

顾彻的车速极快，导致车后座上的阿季哼唧个没完。江湛载着段良修开在后头，与前面两人隔着一段不短的距离。

一路上他的手机响个不停，江湛分神接了几通电话后，已经让顾彻铆着劲撇下了一大段路。

幼稚。

江湛内心微叹，同时察觉到自己的表情有一刻的松懈。他自己尚未把这错误纠正过来，身后一直在闭目养神的段良修已经出声道，“专心，向左转。”

他刚勾起一个小小弧度的唇角立时滞住，随后双唇又抿成了一条线，一条紧绷的直线。

江湛调转方向，把车开到了狭窄的山道上。

山道实在逼仄，只勉强够一辆摩托车通过。顾彻经目测后得出一个结论，假设自家摩托的车轮再宽上几寸，这条山道也决计没法儿走。

四人正处于一座高山的山腰上，身周树木丛生、百草丰茂。不过这儿并不是他们的目的地，他们将绕到这座山的背面，深入此山与另一座山之间的山谷之中。

今夜月光黯淡，夜色深沉。除了摩托车灯探照出来的短短前路，顾彻的视野中只剩下大片大片黑漆漆的植物。开这么长时间的车容易疲劳，他稍微原谅了段良修一会儿——多亏有蛇酒的酒劲吊着，顾彻一路精神焕发。

一个大转弯后，山谷在四人眼前展开，山道一下变得坑坑洼洼起来。阿季看了看手机后，趴到顾彻耳边告诉他，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半。

如果一切顺利，两个小时内他们应该可以下到墓里，把阿季父母留给他的东西取出来。再加上返程的时间，他们或许能在十二点前到家。

顾彻这么计算着，一边祈祷着一切顺利。与此同时，他借着车灯的光亮发现了前路上的障碍。

即使他的反应非常快，高速行驶中的摩托车也无法马上剎住。车轮轧进了一滩积水中，水花往摩托车左右两边飞喷，把阿季的裤子溅湿了一大块。

幸好没试着再往前开一会儿，顾彻看着不远处的小积水潭，按了两声喇叭，示意跟在后面的江湛把车停下。

阿季骂了句粗话给自己出气，然后分析道，“这应该是前几天下雨攒的水，我跟良修兄来的时候还没有。”

水潭是椭圆形的，连着四人停驻的一小截山道看，仿佛一个歪斜的数字“9”。在车灯的照映下，水面黑得发亮，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阿季从背包里拿出强光手电筒，打开后四人可以清楚看到十几米内的路况：因为山道太窄太凹，接下来一路几乎积水不断。

前路难行，顾彻把车慢慢开出山道，放下了停车架；江湛从后边跟了上来，随后两辆车停在了一起。

放眼望去，山谷已近在几个缓坡下方。阿季同三人商量道，“山道弯弯绕绕，道中积水又多，如果强行趟过去，估计要费一番功夫。我看这里与山谷相隔不过几公里，要不大家拿上装备直接走下去？”

其余三人皆有这个想法，于是纷纷表示同意。哥几个手脚麻利地锁好车，每人提了一瓶两升的矿泉水，戴上头灯、用上新买的登山杖，开始攻克脚下的第一个缓坡。

背着二十多斤重的装备行了几里地后，顾彻渐感体力不支。这几里地与平地上的几里地完全不是一回事，一路上有野草绊脚、山石挡道，每走一步注意力都必须保持高度集中，相当耗神耗体力。

阿季与段良修在前开路，顾彻与江湛在后。因为即将到达较为平坦的山谷，段良修提前收起了登山杖。他似乎也不怎么爱用手机之类的现代工具。

段良修身形颀长纤瘦，右手垂在了身畔。夜风簌簌，将他的右袖拂了又拂，使他看起来像只翩然振翼的黑蝶。

不知他那副身子骨能否经得住折腾。顾彻一步一趋紧随其后，一边这么替段良修操着心。

在山脚处歇了一会儿后，四人复行了一阵。很快，有一道长长的沟壑横在了他们面前。

沟壑约有两米宽，不到一米深，弯折着向山谷两端裂去。这应该是一条干涸了的小溪，现在溪中的石块暴露了出来，溪底只余一层浅浅的雨后积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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