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他们两个人去超市里大采购，进去时两个人，出来时两个人还有四个撑满撑满的大袋子。周阳像是买东西不要钱似的，看着什么都往购物车里扔，那张备忘录早被他揉成一团给塞进垃圾桶了。许川跟着他后边看得瞠目结舌，他算是知道周阳为什么要带他出来逛逛了，就周阳这买法，必须带个人给他提东西才行啊。
那之后，周阳扎实地在家休假起来，中间去了趟公司处理离职手续。办完事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特意绕到秦培生办公室和他道别。然而秦培生的助理告诉他，今天秦培生有事情，并没有进办公室。秦培生不在，余逢春也不在，周阳无聊地撇了下嘴，把带来的蛋糕交给助理，让她分给大家下午茶。
他进来的时候，办公室里好几个人放下手头的事专门伸长脖子看他。他走的时候，那几个人再次放下手边的事目送他离开。他们对于周阳的这份热切与关注，并非源自他们对周阳的喜欢和留恋，而是带着恶意猎奇地围观。周阳从他们旁边走过，有人立刻惊恐交加地退让开来，他对着他们哂笑，连多说一句的兴趣都没有。
总而言之，周阳的职业生涯暂时告一段落，他自己给自己放大假，每天舒舒服服地在家休养，吃吃喝喝睡睡玩玩，日子又闲适又忙碌。周阳感觉自己从没有这样松散过，宅的滋味真是意外的美妙诱人。他甚至很少下楼，楼下的那位房客对他毫无影响，他们像两条平行线各自在各自的轨道里运行，彼此间没有半分干扰，相处的倒是意外的融洽。
一天里，周阳大部分时间都窝在打游戏，或者在露台上侍花弄草，照料他那些半死不活的盆栽。到了饭点会下来弄些吃的，晚上会下来看会儿电视，如果碰着许川就一块聊两句。周阳感觉自己现在特别佛，心态特别平和，参禅悟道指日可待。
许川有回十点多上来露台晒衣服，见着周阳跟见鬼似的震惊不已，“阳哥，你不上班的么？”
周阳提着水壶在浇花，盆子里种着棵焉了吧唧的草，整个都颓了，感觉离死不远了。周阳很惆怅，他搞不懂为什么越殷勤地待它们，它们萎顿地越快呢。他冲着许川摆摆手，答道：“我放假，不上班。你呢，你今天是休息么？”
许川挤在周阳旁边晾衣裳，他一边往杆子上挂衣服，一边不断地回头看周阳浇花。
许川瞧了会儿，瞧出点奇怪地地方——周阳像是对花草有认知障碍似的，浇来浇去都是眼前那几盆，至于另外几盆，周阳完全视若无睹。于是干的干死，涝的涝死，乍眼一看竟是没有哪盆花是好的。
“阳哥，你这水是不是浇得不太对啊，你老盯着那几盆浇水，都快被你浇死了。”许川晾完衣服，走到周阳身边，抢过他手里的水壶给快干死的那些花浇水，“我一会儿出门办点事，下午空着，有事找我么？”
“啊，没事。”周阳摇头，“下午空着，咱找点活动吧，我好无聊啊。”
他让到边上，靠在露台围栏上，看许川蹲着弄那些花草。虽然大家动作都差不多，但是许川看着比他靠谱多了，那些花可能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了。
许川没有养过花，不晓得该如何处理积水的花盆。他捧着花盆上下来回研究半天，最后想当然地把它们统统搬到太阳底下晒着。
“行啊，一会儿约个时间，我办好事了来找你。”许川搬好最后一盆花，站起来看看手表，对着周阳说道，“阳哥，你想玩什么，吃饭，逛街，还是干嘛？”
周阳想了想，说道：“吃饭，逛街，不然再看个电影……吧。我好几年没去过电影院了，上回还是周月带我去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有些委屈巴巴的感觉，许川看着他，有点不太相信。
“好几年，怎么可能。阳哥你不约会的么？你这样，应该很多人追着约你吧。”许川说道，然而出乎意料地是，周阳居然对着他摇了摇头。
“没有，”周阳答道，“没人追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
许川不能相信周阳会没人追，就他的长相，追他的人都应该排队绕好多圈。怎么可能没人追他，许川才不信。
不过他也没有多问，看看时间有些紧，对着周阳笑着说道：“那行，阳哥，下午我约你吃饭逛街看电影，你可别吃到啊。我先出去办事，回头见。”
周阳心情很愉快地把许川送到门口，笑眯眯地靠在门框上目送他踏进电梯里才哼着曲儿回房间继续他瘫着的生活。
临中午的时候，许川发微信给他，约他到附近的商业区吃饭，还说自己已经到了，正在排队呢，让周阳换了衣服快过来。好看的人似乎都挺任性的，周阳也不例外，他特别热衷穿各种颜色式样的老头衫，只要在家不出门，永远都是一件老头衫打发整天。许川现在是看久了习惯了，反而想不起初见周阳时那种仿佛被摄魂夺魄一般的震撼感觉。
周阳收到微信感觉新鲜极了，他屈指一算，自己能有六七年没和别人，别的男人，别的同性恋的男人一块儿出去玩了。他开窗瞧了瞧外边的天气，今天比之前都热，太阳暖融融的，有些初夏时热烈的样子。周阳回屋里对着衣柜认真地研究了起来，先挑了件米白色圆领的半袖衬衫，接着看中件粉白带大心图案的T恤，又觉得角落那件花哨的汗衫也挺好，末了他感觉自己有病，竟然为了个不是约会的活动而这么雀跃地挑衣服。周阳好笑地抓抓头，把翻出来铺在床上的衣服一件件收回去，出门时穿的是最早那件圆领衫，休闲裤，为了看电影方便，他还特地戴了眼镜。
等周阳散步似地走到餐厅时，许川已经等到位置了，是个靠窗的桌子，许川坐着喝饮料，偏着头看着窗外出神。今天热，他赶时间跑来跑的去出了点汗，所以整个人看着有些热腾腾的感觉。
他原本发呆发得好好的，忽然感觉周围奇异地安静了，他转回头看了眼，别的没瞧见，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堆里左右张望的周阳，一身惹眼的浅色，长头发随意扎个辫子垂在肩头蹭着脸，脸色特别冷，偏偏还戴了付眼镜，温文尔雅中透着些微不爱听话的骄矜。旁边有好几个人在看他，而他在人群里看许川。
许川没来由地笑了，向着周阳招招手。周阳走过来坐下，许川一边给他倒饮料，一边问道：“阳哥，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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