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圣莫尼卡,富兰克林大街(1/2)
1960年8月在下午的治疗过程中,格林逊对他的女病人说,你对自己的性生活谈得并不多。---浏览器上打上-.69ΖW.看最新更新---
“你知道,格林逊大夫,在我看来,我的性生活,或者我的生活本身,都是由一连串虚假的衔接镜头组成的。一个男人进来了,动来动去,抓住我,然后又抛弃了我。下一个镜头,同一个男人——或许换了一个——第二次进来了,但是他的笑容不同,动作也变了。灯光。刚才那个喝空了的酒杯现在是半满的。我们的目光又相遇了,但是眼神都变了。随着时间的变化,我们给予对方的影像也变了,但是又被抓住了。我们总有第二次相遇,但是我们都会以为是第一次。你不懂我说的吗?我也不懂。也许男女之间关系的实质就是如此,我们擦肩而过,我们因为彼此间的时间距离而相触。”
听玛丽莲说久了,格林逊觉得她的问题并不在“性”上面,而是一种对自我形象的混淆。他将一些病人定义为“屏障病人”,特别是那些通过自我保护,对欲望形成屏障的病人。比如说,他们移情出一种饥饿屏障或者一种情感屏障,他们表现出一种身份屏障,对他们来说,能够露面或者被看到,是一种激动人心的或令人害怕的经历,常常是两者兼而有之。“用通常的话来讲,屏障意味着过滤、隐瞒、面具。用心理分析的术语来说,这只是指用一种可以被接受的自我形象来掩盖存在的需要。这些移情出的形象本身并不假,是真实的,但这些形象是被用来保护他们免遭另一种让人无法承受的真相的侵扰的。”他认为,对于玛丽莲来说,“屏障”一词就意味着电影屏幕。这位心理医生也想起了五年前所有的电视台都在播放的一个形象:玛丽莲在《七年之痒中的剧照。这幅照片足有20米之高,悬挂在纽约州立剧院的墙上。玛丽莲身上那大朵的白花和被风吹得鼓起来的裙子在影片首映前的十五天里,一直漂浮在百老汇上空。
格林逊原本只通过她所扮演的角色认识她,觉得她所代表的是最无法接近的情欲。他总是在想,作为欲望象征的她自身有没有欲望?后来,他在某处看到《洛丽塔的作者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写的关于这位明星的一句话:“对于这个与欲望象征有关的喜剧演员来说,性只是一出喜剧。”
经过几个月的治疗,格林逊发现那个纽约演员工作室里的用功学生、那个玛丽安娜·克里斯的认真的病人,以及那个勤勉阅与她同时代的文学作品的人,都是玛丽莲给予别人的屏幕形象。这位纽约的见习知识分子想借此抹去她的害怕——她怕自己给人的印象还是从内布拉斯加大街走出来的那个蠢姑娘,幻想着做好莱坞星空中的梦幻人物。
第二场治疗,当天晚上。玛丽莲面对她的心理医生坐着。
“一个人成名以后,所有的缺点都被放大了。电影圈本该像一个自己的孩子刚刚躲过一场车祸的母亲一样对待我们。但是,它非但没把我们抱在怀里、安慰我们,还要惩罚我们。电影总是索取、索取、再索取,人们不是管那种要重来一百遍的活动叫摄取吗?可是谁去付出、谁去爱呢?你有没有发现,在好莱坞,成百上亿的钱被赚取,但却没有一座纪念碑,没有一个博物馆吗?没有什么人身后还留下什么东西。所有来这里的人只知道做一件事:获取,获取!我决不会参与美利坚这支混乱吵闹的队伍,这支队伍里的人一辈子都是在毫无缘由地从一个地方扑到另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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