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香梦沉（1/2）

男子笑了笑，忽然唱道：“昔时少年，挂日长弓，射金乌。木犀树下白衣望。金秋花开，水晶莹糕，唇齿香。溪边小屋欢语声。芳华一霎忆永恒。”

歌音清浅，流水一样划过心际，不做停顿，徒留凉意。

吉菊抿唇，看着花影中男子带笑的脸，白色的月光照在那脸上，晕染出桂花色的浅黄。

“兔儿，水晶桂花糕好了。”

嫦娥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抬首，树上的男子早已不见。

人未到，花香已到。嫦娥捧着玉盘走来，放在树下的石桌上。兔子形状的桂花糕晶莹剔透，一个个整整齐齐地码在玉盘里，香色兼具，令人垂涎欲滴。

吉菊刚要伸手去拿，却被嫦娥轻拍手背。

“先去洗手。”

仿佛回到小时候偷吃时，被老妈子抓到，吉菊低头垂眉地去洗了手。

拿起一个玉雪可爱的桂花糕，咬一口，浓郁的花香溢满嘴巴，软而有弹性，甜味一直沁到心里，好吃到让吉菊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嫦娥还拿了茶具过来，滚烫的热水缓缓而下，蜷缩的叶子渐渐舒展，一缕缕花香随着热气升腾，浅绿的茶水透过白玉茶盏，在桌子上投影出琉璃一样的光影。

吹出一口气，平静的茶面荡出一层层涟漪，小小抿一口，茶香混着花香，驱散掉所有的烦恼，整个人仿佛漂浮在云端。

吉菊第一次知道，原来茶也有让人醉倒的能力。

一盘桂花糕少了大半，几乎全都落进吉菊的肚子里。

打了个饱嗝，身体满满的都是满足，脸上被热茶哄出一圈红晕，吉菊趴在桌上，脸贴着冰凉的桌面，才稍微还有些清醒。

“要是困了，就睡吧。”

轻柔的声音仿佛从远处传来，眯着一双朦胧眼，吉菊只能看到嫦娥嘴边清浅的笑容，懵懵懂懂的，眼帘已经闭上。

清风吹来，带着浓郁的花香悄悄潜进吉菊的梦里。

金色的木犀层层叠叠，你推我挤，堆满了整个视野。

树下一对少年男女轻声说着话，羞羞怯怯的，没说几句话来脸就红了大半。细碎的阳光落在他们的脸上，放着光，看得不真切。

少女把手里的一个玉瓶子递过去，男的拿在手里，指尖不小心碰到对方，两个人都闹了个大红脸，愈发低垂着头，不敢看对方。

男的小心翼翼地郑重其事地把玉瓶子收在怀里，看着少女，嘴巴开开合合，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才断断续续地把话说出来，说出来的还转了八百度的弯。

“若我能回来，我就……我……我就……娶……去找你，可以吗？”

未说完的话，随着清风，轻飘飘地落耳朵，却在少女的心里深深刻下烙印。

少女抬起头快速瞄了男的一眼，又立马低下头，脸上的红晕仿佛要把人灼烧，忍着想要掉头逃掉的羞耻，少女轻轻点头。男的看见，笑成一朵花，比那开得如火如荼的木犀还要灿烂。

得到想要的回复，男的背着一把长弓，迎着太阳走去。女子穿着一身白衣，站在树下，远远地望着，清风从少女的眉眼轻轻抚过，白色的纱裙和黑色的长发，亲密地交缠在一起。

顺着男的离开的方向望去，吉菊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天边竟然出现了这么多太阳的重影，一排九个，满满当当地挂在天上，之下，是寸草不生，干得开裂的大地。

突然，一支羽尾金矢划破天穹，射向那九个太阳。锋利的箭头正中红心，一声凄厉的鸣叫从被射中的太阳里发出来，吉菊的耳朵几乎要被震聋。金红的血液从箭头流下来，落在地上，长出一棵巨大的树。

一支击中，另一支紧随其后，一支又一支，流星一般划过天际，将天上的太阳全都射下来，金红的血染红了半个天际，凄厉的鸣叫响彻整个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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