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村（一）（1/2）
林溪此时终于明白了过来。
老人之所以跟她说这么多, 是因为他似乎已经认定了她便是林家的人。
“近年来, 林家有一个叫做林怡的小辈回到了国内, 不仅找到她祖上居住的小山村，听闻在寻找与杀阵相关的一些东西, 动静闹得很大……”
林溪忍不住打断了老人, “我不是林怡！”
“我知道你不是, ”老人看了林溪一眼, 嘴上这般说着, 眼神却明显不是这么回事。“林怡现在已经四五十岁，纵然保养再好，看起来决计不会像你一般年轻……”
林溪皱眉，“那您……”
“你不是说你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林家的人吗？听闻林家有一套特殊的检测方法能够检测出自己的族人，难道你不想知道你是谁？”老人压低了声音，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明显的诱哄。
林溪愣了愣, 没有再说话。
她怎么会不想知道自己的谁呢？
外婆从来不告诉她, 商村的老太太也吊着她的胃口。
王金花之前一直像对待仇人一般待她, 林溪心中也大抵怀疑过自己不是王金花的外孙女, 但是她如果不是王金花的外孙女, 她能是什么身份呢？如若她真的是林家人, 她又为什么被王金花抚养长大？
林溪不得不承认——她被眼前老人并不高明的话给说动了。
“林怡现在就在青榆市里头，”老人回房拿出一张拜帖递给林溪，“她如今身价非凡, 并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她前段时间想要来见我, 我那段时间身体有恙便推辞了。呐，你拿着这个去，应该可以见到她……”
林溪眨了眨眼。
老人觑着林溪的神色，哼了一声摆了摆手。“对，我当时没有病，就是不想要见她——”
林溪：“……”
“现在是什么社会啊？小时候能够看到师叔飞上峰顶就觉得这是世上最了不得的事情，结果坐上飞机之后却不到一分钟……”
“我原本真的不想再趟这趟浑水，危险又没意思。你也看到了你师兄叶川，他现在这德行就是我故意养的。他还有个兄弟叫做叶天行，小时候他俩整天闹着要成为正统的天师，可这年代哪还有什么天师？我就把叶川丢进了科学院几年，出来后就变成这样子了……”
“叶天行那小子自己混了几年也明白了一些东西，说是天师，他自己心里头估计也不怎么相信了，平日里就代我去各式各样的协会——”老人勾起唇短促地笑了下，“我琢磨着这事挺好。我们这些家伙就当做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摆在这里。没有的事情就不要再强求，那话咋说来着，科技才能促进人进步，做科学实验多好！同样名垂青史还不用死人……”
“无奈世事不由人，戾气卷土重来，当年那么多的精英子弟都没法阻止的事情，如今靠我们几个歪瓜裂枣，呵……”
然而大家都明白，纵使是如今只剩下几个老人口中的‘歪瓜裂枣’，但是和那年前仆后继和莫勋斗争的各门各派的人一样，如若戾气真的泄露，这些‘歪瓜裂枣’们也会义无反顾地冲上去。
“道理我都懂，”林溪深吸了口气，望了老人一眼，“但是，不管我是不是林家的人，您别想着要我离开你的小师叔，就算是戾气外泄青榆市生态大沦陷，我也要跟你师叔做一对亡命鸳鸯……”
叶凌晖老人跟她说这么多，除了想让林溪了解来龙去脉，更多的估计是想让林溪自己‘知耻而退’，毕竟如若她是林家的人的话，林家人当年伤叶怀琅至深，而且林家妖女估计是林溪的嫡亲长辈，有那个前车之鉴在前，和祖宗喜欢上同一个对象，林溪怎么也得尴尬一下。
可惜，叶凌晖老人看错了人，林溪并不是这种脸皮子薄的人。
“我活了二十几年，这棵老铁树头一次开花，”林溪撇了撇唇，“我可不想好不容易终于喜欢上一个人，却因为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就放弃他！”
老人显然没想到林溪的脸皮子会这么厚，一时间怔在了原地。
许是觉得面上挂不住，半晌才冷笑出声，“那我们走着瞧！林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
叶怀琅第二天醒来之后果然对被黑雾萦绕之后的事情没有了印象。
迎着叶凌晖老人万分不满的眼神，林溪径自带着叶怀琅先回去了自己的家，打算洗漱整理过后再去寻找林怡。
一楼萦绕着浓厚的中药味，林溪碰见了端着一碗中药的张成，张成告诉她于奶奶出去卖菜的时候崴了一跤摔到了骨头，刚看过路口的老中医。
林溪接过张成手中的中药给于奶奶端了进去。
于奶奶的房间里门窗都关了起来，房间里有些暗，林溪进去的时候于奶奶躺在床上似乎正在做噩梦。“滚，别碰我……”
“我的孩子……”
于奶奶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手在空中挥舞，林溪怕她挣扎碰到了伤口，连忙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抚道，“没事的，于奶奶，我在这里……”
于奶奶的挣扎逐渐小了起来，呼吸重新变得平缓。
林溪心疼地看着于奶奶。
她头一次这般仔细地打量着于奶奶。刚认识的时候是不敢，后来大一点就担心于奶奶心中难受，林溪从没仔细地看过她。
因为生病，于奶奶平时遮住脸颊的头发散开来，露出了整张正脸，每天起早贪黑，于奶奶的皮肤十分粗糙，除去那大片的伤疤，仔细看起来于奶奶的五官其实并不难看，甚至于奶奶年轻时候应该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大美人……
林溪惋惜地叹了口气，起身帮于奶奶盖上了被子。
——于奶奶骤然睁开了眼，一只手握住了林溪的胳膊。
于奶奶手的力道出乎意料地大，林溪吓了一大跳。
“是溪溪啊！”于奶奶松了口气，松开了手。
“我打扰到您了……”林溪有些不好意思地扶着于奶奶起来喂她喝完了药。
“我老了，睡眠浅。”于奶奶虽然生着病，心情却很好，坐在床上含笑望着林溪，“我们溪溪长大了，有喜欢的人了，也会照顾人了……”
林溪垂下头塞了一颗话梅糖到于奶奶嘴里去苦味，一边从善如流道，“是啊，我长大了，于奶奶也该放心让我照顾您了……”
“于奶奶您不要再去出摊了，可以吗……”
于奶奶抬头望了林溪一眼。
有那么一刹那林溪觉得于奶奶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终究于奶奶什么也没有，她垂下头，看着自己干枯黢黑的手，苦笑了一声，“我这老胳膊老腿的，除了出摊，还能做什么呢？”
“溪溪，奶奶不要你养——”于奶奶又一次拒绝了林溪，“奶奶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不要掺和进一些危险的事情，好好攒钱，跟别的小姑娘一样上个稳定的班，平时逛逛街，看看电影……”
林溪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会是这个结局。
说来叶凌晖老人也是个鸡贼的，在知道林溪很可能是林家的人之后就再没提起过将他为叶怀琅存的钱给林溪的事情，因此林溪现在总体算起来还是个穷光蛋。
一觉起来损失了几十个亿就是这种感觉吧？
林溪现在手头钱不够，也没法理直气壮地说要养于奶奶。
于奶奶喝完药躺下休息，林溪出了门，正好碰到了下楼来的林坤。
林坤背着一个行李包，看到林溪望了过来，林坤笑了笑，“我有事要回老家几天，我老家山清水秀帅小伙也多，小房东要不要去看看？”
林溪摇了摇头。
林坤笑了笑跟林溪道了别，进门去跟于奶奶打招呼。
于奶奶为人和善，这栋楼里的住户都很喜欢她，其实她明明可以过得更加高兴一些，偏偏她常年因为一张脸而自卑。
林溪叹着气上了楼。
洗漱完补了一觉之后，林溪又上楼去找了叶怀琅。
如今看样子戾气暴动越来越频繁，如若叶凌晖老人猜测的是正确的话，也不知道当年林家先祖设下的掣肘还能支撑多久，叶怀琅这块人肉补丁还能不能撑到戾气悉数爆发的时候。
但是七十年前能够止住戾气的爆发，叶怀琅能活着从里头出来，那七十年后未必没有一点机会。就算只有一线生机，林溪也要竭尽全力地将其找出来。
这也是叶凌晖老人现在还放任林溪将叶怀琅带回来的原因。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