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谷苍九看着他，微微蹙眉，对面的形象与记忆中的那人渐渐重合。

“江画舟。”

晴空高远，云片洁白。三人站在高墙下互相审视，烟雾散尽，江画舟唰地把扇放下，合扇握在掌心。

“在下昨日下山时听闻有人要堵截谷掌门，特来此相助。”

“江公子如何帮我？”

“二位若不嫌弃，可与我同乘马车回妙音谷。”

“江公子说笑，能得赤鹭崖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何来嫌弃一说。”

谷苍九一手拉着神情戒备的雁平沙朝马车上走，另一手摸了几根针在指间，神情轻松地扭头问道：

“江掌门想来也在马车里吧？昨日未好好寒暄，谷某甚感惭愧。”

江画舟稍稍敛了笑意，“家父昨日多有得罪，还望掌门见谅。他已带门人先行离去，不知我来此地，车内只有我的故友。”

说话间，车幔被一根剑鞘掀开，谷苍九抬眸和车内的人对视片刻，堆上笑意被对方眼底的冷意一挡。

马车的昏暗处坐着一位面容冷峻的灰衣剑客。

“敢问这位是？”

“在下的挚友，花弄影。”

谷苍九心头陡然一凛，江湖第一剑客花弄影？

后面已有人疾步追来，谷苍九来不及踟蹰，拉着雁平沙上了马车，江画舟也旋即钻了进去，马车立刻在小道上奔跑起来。

四人对面而坐，花弄影挑了个阴影的角落，将剑斜横在身前假寐。

雁平沙往前坐了一些，警惕地抱着手臂，谷苍九余光里觉察到江画舟的不时打量，掀起眼皮看他一眼。

“江公子此番救我，难道不怕尊父迁怒？”

“江某相信谷掌门绝非盗走霞令的元凶。”

“江公子的意思是人是我杀的？”

“谷掌门误会了。不过在下倒是好奇，当初‘穷困潦倒’的配方售出时，可有其他人知情？”

谷苍九笑了一声：“此事我师父只提过几句，没与我详说。江公子若是不放心我，何必冒险救我。”

辰时的阳光从马车窗投进窄窄的一束光，打在江画舟天青色纱袍服上，他嘴角含笑，抬手将窗幔放下。

“看来掌门还在耿耿于怀昔日与在下的过节，此前在下曾多次登门，奈何掌门避而不见。”

雁平沙看谷苍九一眼，谷苍九面上一片坦然，“我对此事概不知情，大概是弟子不懂规矩，我回去后会好好惩戒。”

江画舟笑道：“惩戒到不必。霞令在梅刃堂存放多年从未被人真正得手，如今竟有人杀人夺令如探囊取物，令人不解。”

“你也在乎霞令？”

“谷掌门难道不在乎霞令？”

两人对视不语，马车还在大路上飞奔，林间树木在窗口留下一片深绿的残影，江画舟慢慢把扇子一展，又重新收握在手心。

“霞令乃盟主之物，天下英豪人人欲得之。画舟想要，不知道谷掌门想不想要？”

一直假寐的花弄影忽然睁开眼睛直直地看向谷苍九，谷苍九沉吟片刻，“在下当然不能免俗，不过拿自然要堂堂正正地拿。”

“谷掌门行事磊落，在下敬佩。半个月后我将从赤鹭崖出发寻找霞令，掌门如有意找寻霞令的下落，不如赏脸同行。”

谷苍九心下狐疑，思索片刻才缓缓答道，“好。”

穿越树林，马车渐渐行至一片多山之地，一行人在岔路停下，闻讯下山的赤鹭崖车马已在此处等候。

身前是连绵的翠绿青山，身后是礁石绵延的浅白海岸，三角砂地上零星分布了几座小屋，几只羽色艳丽的大鸟在高空盘旋，振翅飞进群山深处，一道铁索横亘在两座峭壁之间。

赤露崖险峻难登，日日夜夜都有怪鸟盘桓，而一山之隔的妙音谷是个山势极缓的丘陵，水土肥沃，花草繁盛，毒药也千奇百怪。

尽管是老邻居，十多年来却井水不犯河水，连登门问候也不曾有过。

谷苍九看着更深处云雾环绕的高耸山峰，“前面已到赤鹭崖，你我就在此作别。”

“谷掌门后会有期。”

两人作别，谷苍九上了辆小车，雁平沙一抽马身，车轱辘在山路上磕磕绊绊地行进起来，方起步，马车还跑不快，谷苍九坐在窗边互听得有人敲窗，拉开窗幔看到江画舟近在咫尺的脸。

“谷掌门，你我半月后期行，切莫忘了。”

“江公子放心。”

“你我不见不散。”

谷苍九略一抱拳，放下窗幔，心中忍不住泛起嘀咕。

此人心思缜密语带机锋，不笑不语时眼里带着探究，一说话一展眉神情就柔和下来，正如明成早前说起江湖上最当防范的那类人，有所图时粘性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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