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与君离别意(1/2)
长夜漫漫。
夜虽长,却终将会过去。
长夜过后,迎接的,未必是黎明,却是更深的失落,与惆怅。
自那个月夜拒绝宿迁后的数日,他至始至终都避着我。后来,藉着公务繁忙之名,直接搬到了亚泽王宫里。
他虽避着我,一切吃穿用度,却依然不时派人送到大论府里,讨我欢心的玫瑰花油,宝云茶等小物儿,也从未断过,和过去一样的周到体贴。
只不过,见不到他,我的心,却时常开始闷闷的痛。想见他,却不由自主地害怕。或许,不见,才是处理我们这令人神伤的关系的最好办法。
一个多月过去,天越来越热,我身上的衣服,也越来越轻薄。亚泽的夏天,也慢慢的来临了。
夏季,是亚泽一年中最好的季节。这个时候,空气中由于含氧量的上升,变得格外的清新。而整个吐蕃的雨季,也从藏南吹来的风中,不知不觉地来临了。
亚泽夏天夜间的雨,浇去了高原土地上灼烤出的热气,格外的凉爽怡人。
雨丝,渐渐的密了。
前几日,蝶衣也搬到了宫里。说是不放心自己的哥哥,要守在他身边照顾他。
蝶衣,这个蝴蝶仙子临终前托付给宿迁,被称为宿迁妹妹的少女。自从同我们在蝶洞中葬下她的母亲后,宿迁便俨然成了她在这世间仅存的唯一的亲人与依靠。
这个总是一身白衣的少女,有着足以惊世的美貌。长年躲在山中的生活,却让她看起来宛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纯净得不染一丝烟火之气。她的美,有时候让我,竟也不由自主地自惭形秽起来。
她这样的身份,对如今地位敏感的宿迁来说,并不适宜外人知晓。其实,并不会有人关心大论府里多添了一口人丁还是十口。那些个府里的奴仆们,更没有人会多问。
当然,不会有人多问。
除了顾秋朝和四娘那两个大八卦以外。
所以对外,还是称她是家里新买回来的侍女。为什么会这样呢?当然是为了堵那两张八卦的大嘴。
第一次见到蝶衣的时候,顾秋朝手中的羽毛扇‘啪哒’一声掉在地上,嘴巴张成了O型。如果再滴下几滴垂涎的口水的话,绝对就是一幅标准的色狼样。
还好,我们这山贼三当家还是会顾及自己的形象的。当他紧盯住蝶衣数十秒,直至她水嫩的小脸蛋儿红成了一只漂亮的苹果,并伴着我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清咳声时,顾秋朝终于回过神来。并努力的使自己表现出一幅风度翩翩的英俊公子的样子。
可惜,顾秋朝之心,路人皆知。以后来他每日数次以各种借口出入大论府,并赖着不走,几乎让我怀疑他根本就打算如府里的云杉般,永远长在了这里为证。
在顾秋朝以各种借口骚扰着惊得像只小仓鼠般瞪圆着两只无辜大眼的蝶衣期间,四娘却颇为不屑。
“小妖精。”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蝶衣时唯一的评价。
在我笑她小心眼儿,见不得美女时,四娘却提醒我道,“妹妹,这小妖精,你说是你和小娘们儿在路边见她死了母亲,卖身葬母。见她可怜,所以买了来,果真么?”
这个四娘,竟也有细心的时候。
我点头轻笑,“当然是真的,这有什么好隐瞒的。”
四娘却牵过我的手,正色道:“妹妹,你虽聪明,却同小娘们儿一样,都是实心眼儿的呆子。别怪我啰嗦,四娘我见过不少人,那小妖精,一看便非善类。她看人的眼神,总带着股妖气。妹妹需得多加小心。”
妖气?我的脑海中映出蝶衣那纯净无瑕的双眼。哪里来的妖气?不过,她每次盯着宿迁的眼神,却让我隐隐有些害怕。那眼神,充满着占有与爱恋。那绝对不应该是妹妹看着哥哥时的眼神。
虽然如此,但一想到她那可怜的身世,我的不快也就很快被压下去了。
“不过妹妹放心,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你一根毫毛。”四娘很义气的拍着胸脯说。
雷声响过,那连绵的雨丝陡然连成了一道天幕,“哗”的一声,便如天塌了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泻下来。
这样的雨夜,却有人在大论府外叫门,声音急促如这暴雨一般。
我忙命人去开门,却见披着雨篷的四娘,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进得屋内。只见她淋得落汤鸡似的,浑身上下都是雨水。
还不待我帮她脱下雨篷,她便迅速的将雨篷自己脱下,往地上一扔。阿多忙帮她将雨篷拣起来,拿去熨干。
“这么大的雨,你过来做什?落汤鸡似的。”我掏出怀中的绢子,便要去拭她满脸的水珠,却被她阻住了。
“小娘们儿明日便要随亚泽王出征,联合‘阿里郎’攻打‘雅不隆咚’,我和我三哥分别被命为前锋与护军大将军,你知道么?”她紧紧地盯住我。
“什么?”四娘的这个消息让我陡然一惊。
“这件事情,我也是这几日才被亚泽王通知。也是今日才知道,这么重要的消息,小娘们儿为什么竟没有告诉你?”
“你说你们要出征,明天什么时候?”
“明日破晓便出发。”
“你和小娘们儿到底是怎么了?他为什么要搬到宫里,那么大的事情也不通知你一声?还有,蝶衣那小妖精到底和他什么关系?为什么哪里都要跟着他,连出征也不放过?”四娘紧紧地盯住我的眼睛。
“阿多,命人套车,我要出府。”四娘的消失让我脑海中骤然一阵空白,来不及回答她一连串连珠炮似的问题,我便对着在一旁烘烤四娘雨篷的阿多大声吩咐。
宿迁要出征,为什么,为什这么大的事情,却一直瞒着我。
脑中,是一阵纷乱。
“不必了。”四娘一把抓过阿多手中的雨篷,套在我的身上,“没几个时辰了,骑我的马去吧。”
她拉过我飞也似的到了大论府门口,便有一个候在门外的小兵牵过四娘的马儿,殷勤地将备好的雨篷递给四娘穿上。
我左手熟练的将马缰一握,便翻身上马,四娘也在我身后跨上马儿。接过我手里的缰绳,扬起马鞭,便策马急驰起来。
途中,大雨骤然弱了下来。
雨丝很细,很绵,像空中飘浮的柳絮。
一路奔向亚泽王宫,在宫北门口,四娘掏出怀中亚泽王所赐的宫符,便没有人敢阻拦,直接宫门大开的让我们策马奔入。
径直到了宿迁在宫中暂时住的东面别院。
两名守在宿迁院门口的两名武士认得四娘,一见她便跪下行礼。却被四娘一脚踢开,将马鞭和我们身上雨篷往被她踢倒的武士怀里一扔,便径自拉着我便闯进了院里。
宿迁的屋子里,依然烛火通明。
他的屋前的窗户紧闭着。窗前的烛火,映出了窗内他瘦削挺拔的身影。他坐在书案前,似乎在仔细阅读着什么。一个婀娜的影子走到他身边,似乎正在帮他剪去烛台上的蜡油。
那个婀娜的影子我认得,不正是蝶衣是谁。
他们俩的影子,就这样和谐宁静的映在窗纸上。
这样的画面,让我的心,涩涩的有些发酸。绵绵的雨丝撒着我的身上,竟如细小的尖刺。
“小娘们儿,快开门。”四娘站在院中,携紧我的手,对着宿迁的窗户大喊一声。
宿迁这才发现我们,从书案中抬起头来,将窗户‘呼’的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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