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枯木又逢春(1/2)
“你,你这个恶棍。多年前,你害小熙口不能言,形同废人。如今,你竟还想索他的命!你和小熙无冤无仇,为何要这样?段红雪,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你,你的心,却是一个流满脓包的黑心肝。你……你若想要我的小熙……。我的小熙的命,我…我……”我猛然坐起身来,才包扎好的伤口‘砰’的裂开,撕心裂肺的痛。
“若是我偏要他的命,你又当如何?”段红雪猛地掀开花账,将我的手腕死死捏住,“你当如何?说啊。”
他的一双凤目流转,皎如白玉的脸上,满是因暴怒而激起的红晕。
“我便与你同归于尽。”我忍住疼痛,咬牙将要说的话一字一字的蹦将出来。
“与我同归于尽?那就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了。”他将我的手腕捏出,我一阵锥心此骨的疼痛,“沈惜情,你不要以为本王待你与过去不同,就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告诉你,你不过是个卑贱的平民。本王想让你生便生,想让你死便死。你居然不知道好歹,胆敢要挟本王。”手腕,似乎要断了。
我咬咬牙,等待着手骨碎裂的声音。‘砰’的一声,却是段红雪放开我即将断裂的手腕,将拳头砸向床的声音。花床‘啪哒’一声,旋即裂为两半。
而我,却随着那床的断裂,摔倒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段红雪并不去扶我,只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满口小熙,小熙的,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他如今早已是耶律齐身边的大红人,年轻有为的左骑少将。耶律齐今日亲自来替他亲罪,你以为他会舍得杀掉自己手下的一员大将吗?大周如今便如风中残烛,辽人单吹一口气,便能倒下。我方才那样说,不过想锉一锉耶律的锐气。几年未见,你不光越长越难看,连脑子也不长了么?”
他顿了顿,却蹲了下来,用一只手指勾起我的下巴,“你的小熙,呵呵,叫得很等的亲热。白日时,你痛斥我至江山于不顾,人民安危于不顾。那你那亲亲的小熙呢?他分明便是大周人,却随辽人夺天下。他的手上,沾染多少自己同胞的鲜血?你知道么?我固然不是什么好人,但自古夺天下者,哪里有这样多的规矩礼仪。当年自称礼仪之邦的大周国攻伐我大理时,也并未讲什么仁义道德,还不是一样杀戮无数,置他国人民性命如草芥。”
他的一番话,竟说得我哑口无言,胸口的疼痛也使我脑子一片混乱,一时竟不知如何反驳。
过了半晌,我才淡淡地看着他道,“但是,倘若如此如此循环,仇恨便会生生不息。这战争与死亡,何时才能够停止呢?”
段红雪薄唇轻抿,声音如寒冰,“所以,本王定会一统天下,治出个清平盛世给你看看。”说完,他站起身来,竟转身出去了。
胸口处的疼痛,如巨浪般向我一波波袭来。我咬牙抬起手,向胸口处摸去,湿漉漉的一片。我往光亮处看我的手掌,腥红的一片。
我拼命想抬身坐起,却再也支撑不住这疼痛的折磨,终于晕了过去。
这次晕倒后,我便连接发起了数日的高烧,睡睡醒醒,脑子却再未清醒过。
昏睡中,我只觉得浑身虚脱般的难受,自己仿佛被关在一个狭小的笼中,被无数的银丝绑缚住,我拼命的叫喊,喉咙里,却发不出一点声响。我想摆脱那银丝的绑缚,它们却将我绑得越来越紧,令我几乎要被这绑缚窒息的喘不过气来。
睡梦中,觉得有人帮我净身换药。偶尔清醒时,便见是两个瘦弱的小丫头,据她们自己说,是段红雪从难民营里挑出来的难民,都死了父母,专门用来伺候我的。
高烧烧到第五日晚上,恍惚听那两个小丫头告诉我说,军营外跑来个跛脚的道人,据说能治我的病,救我的命。
我在心中虚弱的想,估计是因为伤口感染引起了破伤风之类的病症,主要是注意消毒以及洁净干燥的环境。可惜这个时代没有破伤风抗毒素,否则我是必定能好的。现如今,怕是只能听天由命了。
于是,我只在清醒时,吩咐两个小姑娘卫生与基础的消毒。
才与她们说不到几句话,我又浑身灼烫起来。昏昏沉沉中,却见这几日都未现身的段红雪出现在我的床头。
他将我搂在怀中,冰凉的手轻轻撩开我额前的发,竟有些舒服。
“惜情,我找到人来治你了。不要怕,你很快就会好了。”他在我耳边轻轻地说话,声音竟十分温柔。
我张了张口,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疲倦的抬了抬眼皮,却很快又合上,沉沉的睡去。
半夜醒来,全身上下是一片濡湿,全是沾粘腻腻的汗水。
我虚弱的抬手伸向额头,脑门上冰冰凉凉的一片,我的烧竟然退了。
我的动作,惊醒了身边的一个人。
他将我头上的湿巾拿掉,将额抵向我的,“烧退了,那跛脚道人,还真没有诓本王。”这个人,竟然是段红雪。
方才睡梦中照顾我的人,竟然是他。只见他斜倚在床边的一把竹椅,竟就着这竹椅子,坐在我身边,守到这半夜。
脑袋沉沉的,烧虽退了,身体却如被抽空般的虚脱。
耳边隐隐传来段红雪低沉的声音,“睡吧,好好睡一觉,明日早上便好了。”说完,他又伸手捋了捋我额前的湿发。
我无力再反抗什么,很快便又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得很好,再没有噩梦缠绕。一觉醒来,已是日上三杆。
我看了看四周,段红雪不知去了哪里,只见两个小丫头起身来给我更衣。
我的身子还虚得很,再加上胸前的箭伤,无力动弹,只由着她们伺候更衣。
更衣完毕,却见一个小丫头出去,带了一个道士打扮的中年男子进门来。只见他一身褴褛的道袍,布满了斑驳的油渍。头发粘乱如鸡窝,还散发出一股股恶臭,仿佛很多年都未洗过。
“姑娘,这老道非要见你。”小丫头捂着鼻子在他身边道。
我点点头,示意另一个小丫头将我扶起来。我虚弱地靠在床头,好奇地看着这道士。破伤风他也能治好,看来这个世界的能人异士确实不少。
那道士一见我,却‘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连着叩了几个大大的响头,脑门敲得咚咚作响。
我被他这番突如其来的行为的吓了一跳,大惊失色的问道,“道长是小女子的救命恩人,却为何向小女子行如此大礼,道长快请起来吧。”
那道士听我一番话,头却磕得更响了,“姑娘是天上的仙子下凡,实非凡尘中人。姑娘头上仙气凝结,小道先前有眼无珠,竟未认出。”
我疑惑的看着这道士,“道长先请起来吧。”
这道士神神叨叨的,故弄这些玄虚,也不知道为的什么,难道是为了多要些医药费?我这样想着,不禁皱了皱眉头。
“道长请起来说话。”我又请了一遍,那道士这才起身,整了整他那破烂的衣袍。
“道长方才何故如此呀?”
“姑娘,你是九天仙女下凡,确不是一般凡人。小道方才突见仙人现于身前,一时激动难抑,还望见谅。”
“九天仙女?真有意思。”我突然来了兴致,这老道想要多弄些银两药费,戏到做得真像,“那道长说说,我既然是仙女,为何会到这凡尘中来?”
道士装模做样的掐指算了算,微一沉吟,道:“姑娘此番下凡尘,便是为了一段未了的情缘。”
“哦?”这算得倒准,不过,怕是不是下了凡尘,而是过了断桥。
“那道长说说,小女子的情缘,又在哪里呢?”我饶有兴味的看着他。
“姑娘的尘缘,便在东南方。姑娘只需一路往东南,必能寻见那尘缘中人。只不过,老道在这里劝姑娘一句,‘逝者如斯夫,尘缘已了了。’,再劝姑娘一句,‘满目青山空远望,不如怜惜眼前人。’姑娘,前尘往事已决绝,请姑娘往后多想想老道我今日的话。”
“好个‘满目青山空远望,不如怜惜眼前人’。”段红雪的声音忽然由远及近的传了过来,“道长实属高人,本将军定要好好赏你。”
我冷然的瞟了段红雪一眼,即使我要‘怜惜眼前人‘,那个‘眼前人’,也绝不会是你。
脑中却细细的品味起‘逝者如斯夫,尘缘已了了’这句话,为何,要这样说呢?这道长,是要我放弃与宇前世的情缘么?那么,放弃的话,我在这个世界的信念,还剩下些什么呢?
宿迁那俊美的容颜以及这三年多我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交错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满目青山空远望,不如怜惜眼前人。”老道指的那个眼前人,难道,是指宿迁么?
宿迁,宿迁,我在心中轻唤。
段红雪打赏完老道,却转回身来,坐到我的床头。伸手触我的额头,却被我不露痕迹地躲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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