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步步相逼(1/2)
回到园中时,新月早准备好了所有可能用到的物品,心急如焚地站在门口,见他们回来,忙迎上前来。
焚心燎原的灼痛烧得月离身心俱疲,下弦不忍让她清醒着受罪,先前偷点了她的昏睡穴。上玄与新月不明就里,看楼主软垂了双臂躺在下弦怀里,还以为她真有了什么不测,扑上前来,急切地齐声问道:“楼主怎么样了?”
“暂无大碍。”瞥了眼一路沉默跟随的江鸩影,下弦摇头用眼神示意,情况很不妙。
这番口是心非的作态惹得上玄一愣,随即了悟过来。
楼主曾下过通令,要所有人都对鸩影隐瞒她的病情,因此即便她昏迷不醒,下弦也不敢违逆了她的心愿。
新月也想通了这点,让出路来引下弦进去。“屋里备好了常用的寒冰和千年参,应该可以先用来给楼主滋补下身体吧,如果还有什么需要的我这就去准备。”
“不用了。”以前的旧办法不知还有没有效果,现在也只能姑且试试了。“应该足够了。”
难得听见这精通药理的师弟会在他最擅长的医术上用这种不确定的词语,上玄皱紧了眉,甩手跟了上去。
鸩影无意识地尾随在后,不敢靠得太近,只远远跟着。
一行人快步进了院落,留鸩影一人孤单地落在最后,园里阳光明媚,却照得他遍体生寒。
不论是和月离最亲近的新月他们,或是只任守卫一职的凌云士,大家都知道她重病在身,只我一个被瞒在鼓里。难怪我凌云亭的汇报总排在下弦他千木堂之后,拖着病体来见我,你也知道我会起疑,所以总要等到他为你养好身子后才肯见我,是这样吗?
为何要瞒着我?
我们不是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吗?为什么还要对我有所隐瞒?
耳畔忽地响起那年濒死时听到的声音,鸩影心底生出某种极端的猜测,身体开始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莫不是与我有关?所以你才会拼命地想要瞒着我,因为我……我就是那个害你病重的人?
上玄回头,瞧见鸩影失魂落魄的茫然模样,暗自叹息。
楼主,您的苦心怕是白费了,鸩影他还是知道了您的病情。
虽然明白鸩影此刻的慌急无措,但为了方便下弦替楼主诊治,上玄也只能狠下心肠把鸩影拦在屋外。“看病这种事我们两个可帮不上忙,下弦都说没事的了,就交给他们去弄吧。来,我们哥俩去喝一杯。”
本来猜想依鸩影平时的性子是肯定要一言不发地挥剑硬闯,所以上玄暗蓄好真气以防他攻击,早做好了防范措施。
谁料鸩影只是抬头望了上玄一眼,平静无波的眸子冻得上玄僵立在地,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鸩影淡然地开口。“她的病和我有关。”
“怎么可能?我知道你担心楼主,可也不能乱猜吧。”
尽管下弦是曾说过楼主的病可能和鸩影有些关系,但是他找不出证据来说服大家,所以就被当作了他是嫉妒楼主与鸩影太过亲密,此事便不了了之。现下听鸩影自己提起,上玄顿感惊疑,可又实在不忍心在这时落井下石,只好找了些话来宽慰他。
“你这叫‘关心则乱’,明明和你没关系还一个劲儿地往自己身上揽,是太紧张的缘故,回屋休息会儿吧。别楼主没事你就先病倒了,这里有下弦这个神医在,放心啦。”
“是吗?和我无关吗?”
轻声自语着鸩影落寞地走开,上玄盯着他萧索的背影,心里泛起难以名状的苦楚。往日鸩影的狂妄嚣张让他伤透了脑筋,谁想今日的乖巧听话也会让自己寒透了心,失了生命活力的鸩影宛若行尸走肉,看得周遭的人一阵心酸。
不放心把这样的鸩影一人晾在外边,上玄摇了摇头,悄悄跟上。
屋内,下弦长指急飞快速而精准地施针,试图暂止月离的疼痛。室温偏暖,他的额头却有冷汗不断渗出,皆因榻上陷入昏睡的月离唇边还有血汩汩涌出。
银针也不能完全抑制住了吗?
苍白了脸,下弦心情沉痛地拭去她嘴边那刺目血痕,冷声对着新月命令道:“把寒冰取来。”很快,几个玉碟递到了他手边。碧绿的玉面上整齐排列着一根根寒气蒸腾的冰针,细小尖利,冰凉刺骨。为求下针准确,他赤手接过,飞速将其刺入月离体内,只恐指温融化了手中冰芒,全然不顾十指会被这寒冰冻伤。
月离受火毒之痛全身燥热难挡,那冰针入体即化混进滚烫血中,一热一寒,忽如炎夏,突至隆冬。受不了这冰火交加的极刑折磨月离从深眠里醒来,随着一声痛呼,口中喷出大量鲜血,甜腥的气味激得她猛然回神,手指狠狠揪住身上裙裳,再不肯呼出声来。
“逞强。”
颊上沾染了几滴她的血迹,下弦浑若不觉,手上仍是不停歇地将冰针一一扎入月离全身各处要穴之中,终于完成后他方伸手环住月离肩膀,扶她坐起。血溅到脸上初时热烫灼人,不消片刻便转寒冷刀割,料想月离此时所感也应如此,下弦只觉痛心不已。
“若是难受得厉害,就算是哭,又有谁会说你?”
高温不退,烧得月离面色呈现出不健康的潮红,即便美艳如桃也只惹人心疼,不得半句赞许。
新月更是语带怨念地责备道:“楼主您怎么可以瞒着我们,您弄得这么虚弱……您、您就一定要我们为您难过吗?”
月离方欲说句安慰的话,谁想一张口又咳出血来,吓得新月停了呜咽,茫然无措,只泪水静流。
抬手狠狠捂住嘴巴,月离努力地咽下冲到喉头的腥甜,死命地不让血涌出口来。
当然要瞒着你们,我这不过是吐血而已你们就慌成这样,那我要是……你们又该怎么办?
心思转动,一时不察,手腕被人拉开,没了手掌的阻拦,血水不受控制地急涌出咽喉。月离呛咳不止,胸肺生疼,眼角迸泪,她愤懑地抬眼,却见下弦执着自己的手腕,搭在她脉上的两指颤抖不已。低叹一声,月离伸手拂去他面上的血污。
“我没事。”
没事?
溅到自己身上的血,犹如岩浆般炙热且热度经久不散,下弦难以想象怀中的女子是怎么忍受下这非人的折磨,他忍不住箍紧月离的双肩。
从来不曾像此刻这么无能为力过,至寒的明水化不去,绝阴的冰针制不下,她就一定得受这灼热之苦,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受苦,就连想替她分担也不可以!
无边的挫败感打击得下弦即使咬紧了牙关也止不住身体的颤动。
自己空负神医之名,眼见心爱之人受病痛折磨,却什么也做不了!真是天大的讽刺!
猛地挥拳击向墙面,巨力冲撞下,指节渗出血来,却缓不了下弦心中半分恼恨。
新月见下弦悲愤失态,知他也已束手无策,可楼主还在不时地呕出血来,不禁又哭泣起来。
“我的血应该可以抵消这种程度的热力。”满室悲戚中,有人朗声说道。
下弦如获救命稻草般急转过头,眯眼一看,原是俞瑶,满心欢喜又有几分怀疑。
“你可以吗?”
俞瑶不去管下弦的猜忌,只定睛看着月离。“你敢试吗?”
一句问询,三分挑衅,下弦听得怒火中烧,正要喝止却被月离拦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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